第168章往事
“你是說茨威格嗎?那個猶太人巫師?”鄧布利多聽到納爾遜的描述,思索片刻,說道,“我知道他,紐特還和他有過一段往事?!?br/>
納爾遜瞇起眼睛,在羅莉安曾經(jīng)居住的城堡中,紐特和茨威格有過一次對峙,在那場戰(zhàn)斗中,一打三的紐特兩次擊中茨威格的面門,兩個人甚至沒說什么話,完全不像見過的樣子,他沒有說話,靜靜地注視著鄧布利多。
“我知道他,”鄧布利多搖搖頭,重復道,“他是一個被血統(tǒng)和命運傷害的可憐人?!?br/>
“可憐人?”納爾遜重復道。
“是的,”鄧布利多點點頭,“我聽說他有一半的神奇動物血統(tǒng),但不知道是什么動物……他投向……那邊,是一個悲劇,但是聽我說,納爾遜,哪怕他從來沒用過黑魔法,這也并不能代表他不會用?!?br/>
“教授?你是認真的嗎?”納爾遜咧咧嘴,面容和煦地笑道,但鄧布利多卻從他的臉上感到了明顯的冰冷,“我的守護神咒,就是茨威格一字一句,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教給我的,教授,您剛剛親口說了,能夠施展出完整守護神的巫師不可能是個黑巫師,那么您是憑什么這么篤定他是個黑巫師的呢?”
“納爾遜……”鄧布利多抬抬手,準備道歉,但納爾遜早已不是之前那種儒雅隨和的少年了,他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種儒雅隨和,完全沒有給鄧布利多插話的機會。
“教授,冒昧地問您一句,您認識茨威格嗎?您知道他會什么魔法嗎?您知道他在成為圣徒以前是干什么的,我甚至不知道,您是如何從‘他和紐特有過一段兒往事’這種故事中聽出他會什么黑魔法的呢?”
納爾遜抱著手,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靜地看著鄧布利多,雖然他說得極快,但卻語氣平淡,這段話如同一道強大的咒語一般深深刺入了鄧布利多的心里,他的身體突然前傾,如同鄧布利多常做的那樣用交叉的雙手支住自己的下巴,埋低頭,聲音低沉地說道:
“而且教授,您錯了,從一開始您就錯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被命運傷害的可憐人,更沒有什么被血統(tǒng)迫害的人,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可憐蟲……哪怕在最落魄、最脆弱、最孱弱的時候,人總是可以自己選擇的,不是嗎?”
沉默不語的鄧布利多如同猛然驚醒一般,突然睜開眼睛,他這才意識到,納爾遜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了,其實從1939年9月1日開始,納爾遜就已經(jīng)不是那個滿嘴警句的孩子了。
“納爾遜,你說的對,我得向你道歉,”鄧布利多竟然真的低下頭,沖著納爾遜道歉,他凝視著納爾遜的雙眼,認真地說道,“我這種人在高處待久了,竟然忘記了自己從哪里來。”
鄧布利多苦笑著搖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釋然,他扶著桌邊的燭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自以為見識不少,但沒想到它竟然成了干擾我認知的兇手——我當年來到霍格沃茲成為一名變形術教師時,就發(fā)誓要如同赫奇帕奇一般用全部的熱情教育每一位學生,但是沒想到今天,我竟然在自己的學生面前如此草率地憑借刻板印象對一位素不相識的人下了定義?!?br/>
“教授……”納爾遜攪動著手里的那杯檸檬圣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鄧布利多,這個看起來總是滿臉平靜、穩(wěn)如泰山的男人,他似乎很久沒有宣泄過自己的情緒了,一團紅色的烈焰以鄧布利多為中心向四周蔓延,納爾遜向后閃躲了一下,發(fā)現(xiàn)鄧布利多已經(jīng)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聲在空氣中來回回蕩的鳥鳴。
“……”納爾遜只好坐在原地吃完了那杯圣代,但是鄧布利多仍然沒有回來,百無聊賴的納爾遜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他現(xiàn)在就可以在學校中幻影移形了?!?br/>
納爾遜支著下巴,看著辦公室中擺滿的小擺件,戳戳那個,搗搗這個……直到納爾遜發(fā)現(xiàn),門后藏著一架細長的柜子,老舊但不落纖塵的柜門虛掩著,似乎在說著“快來開我”,他仿佛著了魔一樣向柜子走去,沒等他靠近,柜門從里面彈開了,柜子中空空如也,只有一個老舊樸素的灰色石盆安靜地擺在里面。
“冥想盆……”納爾遜搖搖頭,忽然認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與怪異,腦海中的觀點正在大戰(zhàn),直到某一方殺光另一方。
納爾遜從懷里掏出一個裝滿流動銀光的小玻璃瓶,那里面裝著的,正是三年前紐特交給他的,目擊那場巴黎大戰(zhàn)的完整記憶。
納爾遜用魔杖挑著銀絲,小心翼翼地把它從瓶中挑出,牽出了長長的絲,他靜靜地低下頭看著冥想盆中忽然渾濁起來的水,把記憶倒了進去,一個小小的漩渦從正中央產(chǎn)生,并越轉越快,直至整個石盆中的水都變成與記憶相同的亮銀色。
納爾遜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把頭埋進了盆中,他閉著眼睛,耳膜也因為瞬間的壓強失衡而發(fā)出耳鳴聲,他在那一霎那幾乎失去了五感,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下墜感向納爾遜襲來,他努力地睜著眼睛,只一瞬間,納爾遜耳邊的聲音忽然清晰了起來。
哭喊,狂笑,尖叫,刺目的紅色和灼熱的空氣占據(jù)了五感,一個個身穿巫師袍的巫師在巴黎上空飛來飛去,相互戰(zhàn)斗,打作一團,甚至已經(jīng)分不清敵我,遮天蔽日的黑紗飄蕩在他們周圍,拱衛(wèi)著站在中心高樓頂端的領袖,他背著雙手,似乎在發(fā)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
納爾遜抬起手,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座巴黎城郊的高塔頂端,他眨眨眼睛,眼前的三道瘦高人影重合了,納爾遜張開嘴,正欲打招呼,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回憶之中。
那三道瘦高的人影重合了,他轉過身來,神色緊張地握住手里的提箱,那是年輕時候的紐特,臉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長,長得很嫩,一件藍風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嘴里不住地念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