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久久久午夜,久久久国产精品久久久,成人久久18,亚洲久久视频,亚洲最大成人综合网,久久成人中文字幕,国产成人宗合

甜曉小說閱讀網(wǎng) > 女生頻道 > 孤王寡女

孤王寡女 坑深043米 脫啊!

馬蹄踏入白霧,碾碎了黎明前的寂靜。
  今兒是一個好天氣,連日的大雨歇了,等霧氣散盡,一會定是陽光萬里。墨九走在樹林邊的小徑上,深吸一口氣,像出籠的鳥,很是雀躍,恨不得揚開雙臂來擁抱自由的世界。
  可往前跑幾步,她左右一望,卻突地勒馬。
  “申老,玫兒呢?”
  去食古齋找申時茂時,她有托付他從醫(yī)館把玫兒接出來。那小丫頭跟她有些日子,是她在這個世道為數(shù)不多的“熟人”之一。若她逃了,單單留下玫兒,她心里不踏實。
  不知出于什么顧及,申時茂遠遠掉在后頭,聞言剛想上前說話,墨妄便接過話茬,“九姑娘不必擔心,申老已有安排。玫兒姑娘病體未愈,不宜奔波,先留在醫(yī)館最好。”
  “有道理?!蹦鸥屑ひ黄?。
  一行人拎了一盞牛角風燈,繞樹林走不足半里路,墨妄便喊住急切的墨九,往樹林一望,翻身下馬,熟稔且自然地帶了帶她的衣袖。
  “九姑娘稍等,我去林中方便一下?!?br/>  其實墨妄這樣的人,沒走幾步就要“方便”,墨九是覺得有些怪異的??赡腥朔奖闼灰硕鄦枺坏皖^看他一眼,正要應(yīng)是,卻聽墨妄用極小的聲音道:“你說,你也去?!?br/>  “我也要去?!蹦胖滥皇请S便亂開玩笑的人,既然他這樣說,自有他的道理,連反駁與猶豫都沒有,就依他的意思,領(lǐng)著藍姑姑隨他進入樹林。
  林子里面,霧氣更重。
  幾個人一前一后踩著被露氣染濕的青草小徑往里,能見度不過丈余。一直走入密林深處,墨妄才停下。
  “到了?!?br/>  茂盛的樹林中,光線很暗,黑影森森。墨九不明白墨妄把她叫到這里來做什么,不由側(cè)目望向他,“大師兄要做什么?”
  墨妄并沒有馬上回答,他擺手讓跟在后面的隨從退回去守在外面,又指了指前方,“過去?!?br/>  墨九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慢慢的,視線里隱隱出現(xiàn)一座墳丘。
  不知什么年代的墓地了,墳包壘得不太高,周圍的墳基被長長的青草覆蓋,若非前方豎有一塊足夠高大的殘舊石碑,在夜幕下幾乎瞧不出這是一座墳。
  墨九靜靜立著,不問。夜幕下看不清顏色的裙擺被風吹起,一靜一動間,她神色格外淡定。墨妄見她如此,目光深了深,走到石碑前,鞠躬施一禮,雙手慢慢摸上石碑的刻痕。
  “哐”一聲,石碑開了,中間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穴。墨九微微一驚,依舊沒有問。
  這時,黑乎乎的洞口,鉆出一個人來。
  她穿了一身黑衣短打,束得腰身纖細嬌小,小臉兒上卻眉開眼笑,正是墨九在尚賢山莊見過的靈兒。
  見著墨九,墨靈兒很高興,沖過來就擁抱她,脆嫩地低喊:“姐姐,靈兒等你好久哇。嘿嘿,見到靈兒,你有沒有很驚喜?”
  墨九點點頭,正經(jīng)道:“下回你戴一張面具,一穿身白衣,打散一頭長發(fā),吐著舌頭跳出來,我會更驚喜的?!?br/>  “脫衣服,換給靈兒。”墨妄打斷她倆不合時宜的敘舊,背過身,面對蒼茫的夜色,沉著嗓子道:“蕭乾心思縝密,眼線眾多,你數(shù)次離開都被他找到,這一次我不得不防。”
  墨九大概明白他的目的了。
  雖然她不認為蕭乾目前會有時間來找她,還是不愿意賭那個“萬一”,輕點下頭,她一邊在藍姑姑的幫忙下與墨靈兒互換衣服,一邊疑惑地探頭去看向碑中洞口。
  “真墓假墓?”
  大熱天的有兩個小姑娘在背后換衣服,墨妄雖是坦蕩蕩的君子,但身姿依舊有些僵硬,連半絲眼風都不敢往這邊掃,“真的?!?br/>  墨九好奇了,“你啥時候發(fā)現(xiàn)的墓?”
  墨妄頓了片刻,回答有些含糊,在墨九聽來,有一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蕭家建宅之時找孔陰陽看的風水,孔陰陽那個時候便發(fā)現(xiàn)了這個墓……主墓室位于蕭家宅邸的東北角,這里,便是墓門?!?br/>  蕭家宅下有古墓?
  墨九身上的汗毛豎起,“怪不得!”
  蕭宅東北角的位置,不正是她居住的小院么?原來她整晚做噩夢的原因,是因為睡在了人家的墳?zāi)股项^?
  匆匆拉好腰間的絲絳,她繞到墨妄的面前,似笑非笑道:“莫非你讓我躲在墳?zāi)估?,避開蕭乾?”
  墨妄點了點頭,“你不必害怕,里頭只剩墓室,棺槨等物早已搬空??钻庩柵c申老有故舊,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我已讓靈兒備了水和食物。你好好睡上一覺,我便回來了?!?br/>  “呵呵。”墨九回他一記干笑。
  哪個正常人能在墓室里好好睡一覺?
  這墨家人……果然與她有相似之處,怪物!
  但她知道,若蕭乾有眼線,那她的行蹤,很容易暴露。這會兒她趁著“方便”溜號,周圍一定是最安全的,畢竟沒人敢在這時盯梢。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與墨靈兒換了,確實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好法子。
  “可我有一言,不知當問不當問。”墨九瞄一眼墨妄輕皺的眉,不待他回答,又笑道:“我雖叫你師兄,可關(guān)系不那么靠譜。你如今為我得罪蕭家,必會惹上一堆麻煩,而我們間的關(guān)系,遠遠夠不上為此冒險的程度……師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墨九性子野,但心思卻細膩。不僅申時茂,就是墨妄,對她的態(tài)度也與上一次不同。這之間微妙的差別,她感受得到。
  墨妄靜靜盯住她,沒有說話,墨靈兒卻嘻嘻一笑,挽住她的胳膊,“因為姐姐你長得像我然姐姐啊?!?br/>  墨九頓時受到一萬點傷害——替身什么的,最討厭了。
  她正想瞪眼,卻聽墨妄道:“蕭乾也并非一手遮天。我墨家之大,留個人,還是留得起的?!?br/>  他不驚不變,沒帶一個愁字,可提到然姐姐時,語氣還是流露出一股子怪異的澀氣。
  “呵呵?!彼质且恍?。
  這世間,似乎每個人都有關(guān)心的人,也被人關(guān)心著,如溫靜姝之于蕭乾,如然姐姐之于墨妄。似乎只有她自己,一抹游魂而已,是墨九,卻又不是墨九,就連藍姑姑的關(guān)愛,其實也并非對她。
  來了這么久,她仍然對世道沒有歸屬感。
  也許,上天安排她穿越就為了來看古董、吃美食、鉆墳?zāi)沟??幾乎沒有再猶豫,她迅速躬身進入墓道。
  黑黢黢的洞口,泛有一絲鬼火似的螢光,墨妄靜立一瞬,再次蹲身觸及石碑,將洞口關(guān)閉,然后急匆匆領(lǐng)了墨靈兒離開。
  一行人馬蹄聲聲,很快消失在小樹林。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們離開之后,一道黑影從濃霧彌漫的黑夜中,慢慢靠近了林中石碑……
  ——
  在這個墓穴上方睡了那么多天,墨九想想有些晦氣??伤褪强脊诺娜?,對古墓這東西有著濃厚的興趣,也就對這個意外的“驚喜感受”忽略不計了。
  從洞口下去,有一個階梯墓道。
  墓道從上而下,傾斜延伸,有數(shù)百級之長。想來墨妄早有準備,階梯墓道兩側(cè)的銅獸燈臺上,燃有十來盞油燈,光線不太亮,卻足可照明。
  一個人獨自探古墓,對墨九來說是第一次。
  借著油燈昏暗的光線,她緊張地下到階梯墓道的最后一級,抬頭看向那一扇貼了獸皮的巨大石門。
  石門打開著,里面也亮著油燈。
  她慢慢走進去,空氣里有一股子杏花醉的酒香,淺淺彌漫,遮蓋了墓中經(jīng)年不受陽光而產(chǎn)生的穢氣。
  看來墨妄為了安置她,費了些心思。不過仔細一想,她又覺得,這樣大的地方,這樣干凈的收拾,應(yīng)當不會是專程為了請她來“睡一覺”。
  或者這里以前就是墨家的據(jù)點?
  繞石室走一圈,她基本斷定了這個猜測。
  這并不是一個大墓,只有內(nèi)室和外室兩間,加在一起也不足八十平米,如今更像一個地下儲存室。但古人把墳?zāi)巩敵伤篮笤陉庨g的居處,因此大多的墓室結(jié)構(gòu)都與墓葬時的房屋類同。除了那一扇石門之外,室內(nèi)有石床,有窗戶,有頂梁,有柱頭,一應(yīng)物什都很齊全,石壁上面也與大多古墓相同,雕刻有精細的花紋與圖案。
  墨九斷定,墓主人未必是很有錢的人,但一定是生活很有小資情調(diào)的人。
  她隨手從石床上拿了一只洗好的蘋果啃著,四周踱著步,觀看壁畫,只覺建造工藝極為精湛,讓她又想推翻先前的論斷——不止小資,墓主即使不是王侯公卿,也應(yīng)當是極為富貴的人家。
  這時,她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在背光的一處角落里,有一條低矮狹窄的甬道,大小只能容得一人彎腰而過。
  滯了滯,她慢慢走近。
  黑黢黢的洞內(nèi),一眼望不穿。
  難道里面還有一個大墓?
  墨九來了興趣,把蘋果咬在嘴里,迅速掏出懷里的羅盤,平攤在手上。這一次,與她在小院中的觀測截然不同,羅盤指針往左右擺動著,不歸中線,久久不停。
  ……是搪針。
  墨九心跳快了。
  一瞬后,指針不再亂擺,而是分布在羅盤的“巽、巳、丙”三個位置,依舊搖而不定。按奇針八法的寓意,搪針此處的地下,定有古器……不過,若在搪針位于“巽、巳、丙”的宅基居住,易出酒色女子或孤寡貧困之人。
  “有意思。”
  她不免尋思,是哪個高人讓她在蕭家時居住那個小院的?不過,她為它取名為“冥界”,倒也名副其實了。
  小心放好羅盤,她蹲身看向低矮的甬道。這里也有一個開啟的石門,不過結(jié)合部的縫隙有新摩擦出來的痕跡。由此可見,這里塵封許久,于不久前才開啟。
  墨九并不是莽撞之人,手無器具又無人手,她不會貿(mào)然鉆進去探險。于是,帶著疑惑起身,她繼續(xù)在石室找線索。
  不多一會,背后有一絲涼氣。
  就像大熱天地站在冰箱門口,涼氣打在脊背上,讓她忍不住激靈一下。她納悶地轉(zhuǎn)身,很快就找到?jīng)鰵獾膩碓础悄且坏赖桶M窄的甬道口。
  石室很悶,涼氣剛躥入時,很舒適。可漸漸的,感覺就變了。冷氣越來越強,遍布她所在的石室,整個空間就像突然被空調(diào)致冷,由涼爽進入酷寒,前后也不過半盞茶的工夫。
  墨九穿得很少,這樣的涼氣之下,不被凍死就有鬼了。她察覺不對,卻來不及細想,只打個冷戰(zhàn),便往來時的道路跑去。
  可階梯墓道的入口,石門緊緊閉合著。
  前方出不去,后面冷氣大量涌入,寒流似的裹住她。
  墨九抱緊雙臂,哆嗦一下,頭微垂不動,看不清臉上神色。
  從穿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就在逃命,如今過了這么久,她還在逃命。在逃命的過程中,她認識的人不多,但墨妄卻是她最為信任的一個,這也是她毫不猶豫聽他安排的原因。
  如今看來,她天生自帶倒霉系統(tǒng),不僅穿越硬件很差,連軟件也不太好,人際關(guān)系一團糟糕,實在不逗人喜歡。
  可如果連墨妄都有可能會害她,還有誰值得信任?
  ——
  不到卯時,天已大亮。
  久澇放晴的碧空,萬里無云。
  蕭氏百年望族,遠近親戚遍布各地,朝中數(shù)得上名號的臣公,或派子侄親赴楚州,或遣家臣備禮賀喜,都紛紛趕到蕭府,以致蕭府兩座雄獅把守的大門口,迎來送往的賓客絡(luò)繹不絕,管事的收禮都收得手軟。
  一時間,楚州最大的盛事,便是蕭家大郎娶親,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個病癆,一個寡婦,聽上去天生絕配,卻會配出一樁什么姻緣。
  國公府門外的長街上,前來討喜氣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蕭大郎明兒辦婚禮,打今兒起,蕭家盛裝打扮的漂亮丫頭,會掩著籃子在門口派送喜糖,見者有份。這個傳統(tǒng)已經(jīng)有好些年了,也不知蕭家哪一代祖宗發(fā)跡時留下的規(guī)矩。
  南榮富饒,糖果本不稀罕,可蕭家做出來的糖果,比楚州王記鋪子的味道還好,若不是遇上這等喜事,普通百姓又哪里吃得上?
  大人小孩擠在一起,嘻嘻哈哈,饞嘴的小孩兒們,吃完還舔著嘴又來,惹得追趕打鬧,也為蕭府添了熱鬧與喜氣。
  大紅的喜事,艷麗的驕陽,府外熱鬧,府里也一樣。湖邊的小徑上,一群丫頭在兩個喜婆的帶領(lǐng)下,托著鳳冠霞帔,纓絡(luò)垂旒,玉帶繡鞋,往墨九的小院行去。
  大媒人如花婆也從盱眙趕過來了。
  今兒她戴了一朵嬌艷的大紅花,嘴上依舊紅得滴血,臉上好像擦了十斤面粉,懷里還揣著幾張墨九她娘讓帶來的烙餅。
  她喜氣洋洋地等著見墨九,可兩個喜婆是蕭家請來的,楚州城的大戶,看不慣如花婆那種小地方來的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猥瑣德性,偏生不讓她進墨九的小院,只頤指氣使地讓她候在外面,自個兒進去了。
  “老雞賊!”如花婆啐一口,“等墨姐兒做了大少夫人,能短了我這媒婆的好?看老娘到時候怎么拾掇你們。”
  她正悻悻罵咧,試圖從口頭上找回尊嚴,一個喜婆便抱著一只蘆花母雞,屁滾尿滾地出來了,“不好了,新娘子變成了蘆花雞?!?br/>  “大少夫人不見了!”
  “大少夫人變成了母雞!”
  “大少夫人得道升天了?!?br/>  “大少夫人壞事做盡,輪回了畜生道?!?br/>  墨九不見了蹤影,床上只留下一只蘆花母雞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蕭府上下,丫頭婆子們嚼著舌根,小廝奴才們奔走相告,各種各樣的猜測鋪天蓋地,把一個張燈結(jié)彩迎新喜的國公府,鬧得沸沸揚揚。
  西邊的譽心院,是蕭二郎的院子。
  他還在祠堂里領(lǐng)罰,溫靜姝又受了傷,幾個小妾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鬧騰,院落便顯得很安靜,與外間的嘈雜格格不入,似兩個世界。
  一縷陽光落在貼了花紙的窗戶上,照出一圈美輪美奐的光暈,溫靜姝靜靜地躺著床上,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一團艷麗出神。
  夏青端著盛了湯藥的托盤,低眉順目地進來,“二少夫人,該吃藥了?!?br/>  溫靜姝傷勢未愈,憔悴的臉蒼白如紙,瘦得下巴都尖了,還起不得床。她嘆口氣,由著夏青托她的背,一點一點喂入苦澀的藥汁。
  這樣的姿勢很是不便,好不容易才進了小半碗,她也不知想到什么,偏頭不要了,“端下去倒掉。”
  夏青藥碗一晃,差點淌在被子上,趕緊用手捂了放在案上,遂不解道:“二少夫人,六爺交代,一日服三小碗,都要喝完的,您不喝傷口就好得慢,要受些苦處了。”
  溫靜姝有些走神,“六爺昨日幾時走的?”
  大宅下的男女之事很敏感,她這樣幽幽的語氣很容易令人生疑,也很容易產(chǎn)生曖昧。溫靜姝想著自己的事,渾然不覺失態(tài),夏青卻是個伶俐的丫頭,偷偷瞄她一眼,嘴唇抿了抿,細聲細氣地道:“六爺為二少夫人開了藥方子,就離去了?!?br/>  溫靜姝猛地側(cè)頭,大抵扯到傷口,吃痛的嘶了一聲,“你撒謊?!?br/>  她性子偏冷,卻從不激烈,也很少這樣厲色的吼人,夏青嚇得趕緊跪下,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奴婢沒有撒謊,二少夫人若不信,可喚冬梅來問?!鳖D一下,她意味到溫靜姝想聽什么,潤了潤嘴巴,又低著頭道:“六爺還特地叮囑冬梅煎藥的火候,還再三告訴奴婢,要好生看護二少夫人,說二少夫人身子骨弱,此番若不好好調(diào)理,恐會落下病根?!?br/>  溫靜姝意識到失態(tài),松一口氣,雙手抓緊被角,“我曉得了,你下去吧?!?br/>  看她不生氣了,夏青趕緊叩頭,溫靜姝看她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由皺眉,“你怕我?”
  夏青扁著嘴巴,緊張地攥了手,拼命搖頭,想想,又拼命點頭,急得都快哭了。這讓溫靜姝不由嘆息著輕輕笑開,“你伺候大少夫人不過幾日,為何性子都變了?”
  “奴婢沒有?!?br/>  “你以前不怕我的。”
  “奴婢不敢。”
  “不敢還是不怕?”
  今日的溫靜姝不若平靜,似乎不太好說話,夏青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臉色,不知所措地絞了絞手指,突地想到一件事,機靈地轉(zhuǎn)了個話題。
  “回稟二少夫人,奴婢是緊張了。今兒一早喜婆去給大少夫人送衣裳配飾,發(fā)現(xiàn)大少夫人不見了,房里多了一只母雞,就抱著母雞嚷嚷開了,這會闔府上下都曉得了這事,老夫人和大夫人很生氣,怕要尋喜婆的霉頭,我那時也在院子,怕受牽連打罵……”
  溫靜姝微微一怔,“六爺可曉得了?”
  夏青不知該怎樣說才不會挨她的罵,言詞有些猶豫,“大抵……大抵還不曉得吧?六爺向來不管這些家宅瑣事?!?br/>  “呵。”溫靜姝嘴角微微上翹,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憋了一口氣上不來,“青兒你去乾元小筑找六爺,便說我吃了藥不大好,疼得緩不過氣,早上還嘔血,麻煩他來看看。”
  “是,二少夫人?!?br/>  夏青瞥一眼案頭的藥碗,默默出去了。
  ——
  喜婆抱著母雞跑到乾元小筑的時候,蕭乾正從凈房沐浴出來,換了一身輕軟干凈的衣裳,懶洋洋倚在雕了丹鳳朝陽的花梨木大椅上,看手上的八字庚帖——蕭大郎與墨九合婚的庚帖,上面有他們兩個的八字。
  “使君,老夫人說大爺?shù)氖?,讓我來找你想法子……”喜婆挨了一頓臭罵,急得快要跳腳了,“大少夫人不見了。這,這可怎生是好?”
  蕭乾捏在庚貼上的手指微微一頓,卻沒有抬頭,考慮著淡淡道:“去回老夫人,我已知曉?!?br/>  喜婆“哦”一聲,心想墨姐兒都沒了,這祖孫倆似乎還在互相推諉,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她有疑惑卻不敢問,只悻悻退出去。
  “站住?!笔捛白∷?。
  喜婆回頭,“使君有何吩咐?”
  蕭乾放下八字庚帖,低頭看一眼地上拼命掙扎的蘆花雞,不經(jīng)意掃到紅綢上墨九留下的字,臉頰抽搐一下,“把新娘子一起抱走?!?br/>  若對面的人不是蕭乾,喜婆可能會順著笑幾聲??伤鞘捛?,只只覺見了鬼——蕭六郎從來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是,是,這就抱走?!彼o張地抱著母雞就要開溜,然而才剛調(diào)頭,就被氣咻咻趕來的大夫人董氏撞了個滿懷。
  母雞“咯咯咯”滿屋亂飛,拍打在董氏的頭上。
  董氏今兒一早起來,原本打扮得光鮮亮麗,想在來參加婚禮的娘家人面前顯擺一下,可墨九跑了,她先被蕭運長的兩個小妾一唱一合的調(diào)侃了一番,再又被母雞抓了頭,一時氣急敗壞。
  “還不把雞抱下去,等著熬湯喝啊?”
  喜婆嚇得一聲不敢吭,逃命般去了。
  董氏回頭盯著蕭乾,火氣沒法咽下,直沖沖問道:“六郎,墨氏哪去了?”
  蕭乾也急著去找墨九,被董氏一問,俊臉上便露出一絲不耐,“大夫人在興師問罪?”
  董氏不喜歡蕭六郎,但她娘家勢弱,兒子又指望不上,從來不敢與他對著干。可這會兒,她面子里子都丟盡,氣極了眼,語氣也橫起來,“六郎怎么對母親說話的?莫非不懂尊卑?”
  她上來就論孝道,可蕭乾并不在意,也不認為對董氏這個“母親”應(yīng)當懷有什么敬意。他冷冷瞥她一眼,一邊系著薛昉遞上的披風,一邊漠然道:“大夫人若無事,回去歇了罷。我急著去替你找兒媳?!?br/>  “哼!一口一個大夫人,好有教養(yǎng)?!倍蠚獾妹婕t耳赤,“難不成你姨娘沒有教過你,什么是孝道?”
  腳步一頓,蕭乾斜目看她,“我娘若會教兒子,大夫人恐怕早已下堂。”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側(cè)身而過。
  董氏被奚落,急火攻心,上前攔住他,低聲道:“六郎莫要欺人太甚?!?br/>  蕭乾眉梢一挑,睥睨著她,并不回答。
  董氏又道:“大郎視你為兄弟,你卻淫他妻室,更在婚期之前,助她私逃,置大郎于眾人的羞辱不顧,六郎你到底有無人性?”
  屋中除了薛昉,并無外人。
  可董氏聲音不小,蕭乾不由皺眉。
  “大夫人莫非染上墨九的瘋癥?”
  “瘋癥?你不要以為做得隱蔽,就能瞞住所有人?!倍侠湫σ宦暎骸澳沩氂浐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蕭六郎懂得掩人耳目,可墨氏卻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你與她做下的事,她都告訴我了。”
  蕭乾靜靜看她,不走,不動。
  墨氏說了什么,他還真有點興趣。
  可董氏身為國公夫人,那“香蕉與鴨梨”的典故,自然不可能在蕭乾跟前細說,只諷刺道:“我母子勢孤力薄,不敢與蕭使君為難,可你與她既然已有茍且,為何還要如此歹毒,是要生生逼死我們母子二人嗎?”
  董氏心性狹窄,為人善妒心眼小,可事關(guān)蕭大郎的名聲,她不會隨便拿來責罵。而且她垂垂落淚的樣子,也不似做假。
  然而蕭乾不明白,“茍且”一說,到底怎么來的?更不明白,墨九一介婦人,到底與她說了什么過分的話。
  逮到就知道了。
  這樣一想,他瞥著董氏怨毒的臉,大步走了。
  董氏望著他頎長孤冷的背影,淚眼模糊,氣得更為哀怨……若她的大郎也像六郎一般,昂藏七尺,建功立業(yè),為她爭口氣,她又怎會被袁氏與王氏之流欺負了去?
  小王爺宋驁是個厚道人,聽說墨九又跑了,趕緊出來把蕭乾堵在路口,死活陪同他一道去尋人。
  “不必了?!笔捛芙^。
  “那怎么行?”宋驁嚴肅地皺著眉頭,回頭看一眼背后,像被鬼追著似的,苦巴巴道:“長淵你就行行好,帶上我吧。你是不曉得,小妍那丫頭瘋了似的找我哭鬧,我一個頭兩個大……”
  “她還好意思鬧?”蕭乾眉目發(fā)涼。
  宋驁一看,又嘿嘿笑,“好了你也別生氣,這丫頭的性子你是清楚的,就那么一頭倔驢種,也不會真生出殺人的心思。我看這事,八成是小寡婦故意激她生氣,等出了事,再趁機逃跑……嘖嘖,這樣周密的計劃,太了不得了?!?br/>  蕭乾走在前面,懶得理他。但宋驁這廝臉皮巨厚,也不置氣,笑吟吟跟在他后頭,完全看戲一般,心情愉快,“不過長淵啦,我去找小寡婦,還有一事。”
  蕭乾并不回頭,只問:“何事?”
  哈哈一聲,宋驁笑得爽朗:“若沒了小寡婦,小爺又怎能看你一次又一次被她氣成這副德性?不可錯過,不可錯過的棟梁之才也?!?br/>  “奴婢給六爺請安。”夏青正走到乾元小筑門外,看蕭乾與宋驁過來,趕緊跪下。
  行這樣大的禮,讓蕭乾略有意外。但他急著去尋人,卻總被人騷擾,眉頭不免緊蹙,“何事?”
  夏青不敢亂帶話,只把溫靜姝的交代一字不漏地說來。不過她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明知溫靜姝沒有嘔血,撒謊便撒得不那么順溜。
  “六爺跟奴婢過去瞧瞧二少夫人罷?!?br/>  蕭乾瞧著伏在面前連頭都不敢抬的小丫頭,默了一瞬,答非所問:“你之前在大少夫人屋里侍候的?”
  夏青愕然抬頭,“回六爺話,大少夫人初入府時,奴婢得二少夫人的差事,是在冥界伺候著?!?br/>  冥界兩個字,讓蕭乾臉頰微抽,目光爍了爍,他似是想問什么又不好問,終是淡淡道:“回去告訴二少夫人,藥方里田七與當歸的量加至十八錢,喝上一日再看?!?br/>  看主子要走,夏青原是不敢多言的,可想到回去復命溫靜姝那張難看的青水臉,她一咬牙,又大著膽子喊住蕭乾,“二少夫人疼得厲害,請六爺去看看吧。”
  蕭乾接過薛昉遞來的馬鞭,“我還有事?!?br/>  夏青急急道:“那六爺給奴婢一點止痛藥,奴婢回去帶給二少夫人?”她想有一樣東西帶回去,至少可以安撫一下溫靜姝,若不然她生病時發(fā)脾氣,不喝藥又好不了,她與冬梅做奴婢的,日子就難過了。
  蕭乾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頭囑了薛昉,回他藥房尋一瓶止痛的藥丸交給夏青,再行快馬跟上他們。
  事情的演變,像進入一個同樣的輪回。
  烈日下的官道,蕭乾與宋驁打頭,一行人策馬飛奔。
  馬蹄過處,路上的積水四處飛濺。
  尋找墨九,不是第一次。但墨九的每一次出逃,都會給人一種不同的新奇感。
  至少在宋驁的心里,她的本事,一次次出乎了意料,以致逮她成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第一次逃跑,她還是一個除了美貌的外表一無是處的蠢貨,正兒八經(jīng)的瘋癲。第二次逃跑,她居然就能搗鼓出一個可載人飛翔的木鳶。而這一回,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掌握主動,聯(lián)系上申時茂,并說服那個油鹽不進的老狐貍幫她,更長了幾分本事。
  踏過泥濘不堪的驛道,等蕭乾一行十余人策馬趕到楚州城外幾十里外的東懷鎮(zhèn)時,馬蹄已裹滿了一層厚厚的泥土。
  東懷鎮(zhèn)的街口,一個頭戴方巾的高個大漢,鐵塔似的昂首迎了上來,儒雅的文人穿著,武夫似的拱手動作,聲如洪鐘的語氣,顯得極不搭調(diào)。
  “回稟使君,小王爺,大少夫人在悅來客棧。”
  蕭乾點頭,“帶路?!?br/>  一行人打馬從街中穿過,直入街尾的悅來客棧,引得行人紛紛側(cè)目,指指點點。
  蕭乾視而不見,邁入客堂便尋一個靠窗的位置,慢條斯理坐下,吩咐薛昉,“上去請。”
  悅來是一間大客棧,住客不少,他們一行人雖著便裝,但氣勢與普通商旅自有不同,不管是蕭乾還是宋驁,從外到內(nèi)的氣質(zhì)都有著天生無法掩飾的尊貴與高調(diào),掌柜是一個眼力勁兒的,趕緊差小二上茶,便火速清理客堂,把地方騰出來,為他們行方便。
  薛昉噔噔上樓,很快又噔噔從樓上下來,緊張道:“使君,不見墨姐兒?!?br/>  蕭乾轉(zhuǎn)頭看向鐵塔大漢,“遲重,怎么回事?”
  遲重一驚,搓了搓雙手,又咝一聲,“不可能啊,屬下的人,從楚州一路跟來,不曾跟丟過。因使君有令,只跟不捉,我們才沒有打草驚蛇,先前還說在上面哩,怎會不見?”說罷他又瞪圓眼睛看薛昉,“你走錯沒?天字二號房?”
  薛昉攤手,那意思“我怎么可能走錯。”
  遲重吹胡子,那意思“我怎么不太相信你的眼睛?!?br/>  蕭乾看他兩個打肚皮官司,揉了揉額頭,“墨妄人哪?”
  不待他們接話,墨妄就從樓道下來了,一襲青衫,面色溫和,笑容爽朗,一派大俠風范,“蕭使君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很常見的開場白,客套有禮,卻也生疏。蕭乾朝薛昉與遲重擺了擺手,他兩個便領(lǐng)了一群侍從退了下去。
  蕭乾很直接,“把墨九交給我。”
  墨妄一笑,回得也直接,“不行。”
  他并沒有佯裝不知,墨家左執(zhí)事在江湖上有好名聲,也看重名望,向來是一個響當當?shù)拇笳煞颍灰鱿碌氖?,就不會不承認。所以,他由始至終也沒想過要否認。
嫩江县| 穆棱市| 旬邑县| 东乌珠穆沁旗| 黑山县| 塘沽区| 遵义市| 开鲁县| 柳江县| 洛宁县| 丰都县| 乃东县| 海口市| 刚察县| 威信县| 东乡县| 舒兰市| 邯郸市| 丽江市| 大城县| 临湘市| 山西省| 铜山县| 襄樊市| 行唐县| 绥滨县| 博兴县| 烟台市| 石屏县| 含山县| 鄄城县| 哈尔滨市| 伊春市| 兴化市| 石城县| 丰县| 博爱县| 城口县| 额尔古纳市| 香港| 永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