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令哐啷!”
“哎呦!”
“乓!”
朱厚照迷迷糊糊從柔軟的蠶絲被中坐起。
“房間隔音效果太差。得讓工匠按照書房規(guī)格修葺寢宮。”
瞇起眼,撩起重重明黃色床帷,但見地上的金磚上灑滿冬日的暖陽。
朱厚照笑,難得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在缺乏晚間娛樂活動的年代,自然而然養(yǎng)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昨晚喝了點小酒,沒上頭,證明秋露白的確是好酒。有機會去御酒房多弄些出來。
“來人!”朱厚照喊了一嗓子。
他睡眠淺,不習慣房內(nèi)有外人。斷奶后就鬧著不讓奶嬤嬤跟著同房安寢。屁大一點,只允許內(nèi)侍們在隔間守夜。伺候的人,只有聽到他的傳喚,才敢開門進來。
太皇太后生怕嬌俏可人的宮女勾搭他壞身子,弄到端本宮的宮女都上了年紀。最年輕的宮女與他相差也至少有三十!朱厚照心里抱怨過憲宗爺爺,要不是爺爺看上了從小伺候他的萬貴妃,他哪會遭這份罪。
朱厚照怕被人吃豆腐,沒讓宮女近身伺候。貼身伺候他的,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內(nèi)侍。
四個小內(nèi)侍端著水依次進來,安靜地伺候他洗漱,努力當好工具人。
朱厚照還有一個臭毛病,起床的頭一個時辰里不喜歡開口說話。主要是起得太早,身體習慣了新的作息時間,可心里始終習慣不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當皇太子雖好,可還是難忘在兩個月亮世界里的生活。這或許是他一直沒有被腐朽生活腐化的原因吧。
“篤篤篤”,高鳳輕扣房門,輕手輕腳入內(nèi)拜見。
正在用精鹽漱口的朱厚照給了一個眼神。
“小爺,東廠新任廠公陳寬陳公公求見。”
高鳳不愿在小爺剛起床的時候打擾??申悓捯簧先伪銇矶吮緦m請罪,高鳳覺得小爺不好慢待了對方。
朱厚照扯了扯嘴角,皇帝爹換人的動作可真快。估計皇帝爹也早想把楊鵬換了。
陳寬嗎?司禮監(jiān)里的小透明?;实鄣斕訒r的東宮舊人,資格和李榮一樣老,年紀和蕭敬差不多。為人老實厚道,全憑資歷混入的司禮監(jiān)。
皇帝爹讓老實人當東廠廠督?
是不是用人不當?
朱厚照推開小內(nèi)侍遞來的熱毛巾,用冷水敷臉清醒頭腦。早上腦子反應(yīng)慢,需要外力刺激大腦轉(zhuǎn)動。
陳寬性子好,當了東廠廠督一定不會故意為難人。
楊鵬護短、報復(fù)心強、目光狹隘。但楊鵬不敢違逆皇帝爹的命令?;实鄣蛔寳铢i主動招惹官員,楊鵬就不敢對官員下手??梢耘懦諗繓|廠爪牙的意圖。
難道是……不想東廠和御馬監(jiān)起沖突?
一瞬間,如潮水般的父愛差點把朱厚照淹死。
皇帝爹真好!在兩個月亮世界只是孤兒的他,突然覺得那個世界不香了。
朱厚照在小內(nèi)侍的服侍下,內(nèi)里添了件蠶絲衣、換上內(nèi)襯羊毛的軟皮靴、戴上翼善冠、穿上皇太子常服,面無表情地來到端本殿接近新上任的東廠廠公陳寬。
“老奴見過太子爺,太子爺千歲千歲千千歲?!标悓捫Φ靡荒槹櫦y,和往日一樣,彎下腰對朱厚照行大禮。
朱厚照落座,虛扶一下。
陳寬在司禮監(jiān)是個透明人,分到他手上的事不多。時常替皇帝爹跑清寧宮探望他。對他的臭毛病了如指掌。并沒有介意他的冷漠。
陳寬先是簡單闡述了昨夜對逗留內(nèi)城百姓的安排,其次提到了東廠暗中鼓動順天府百姓買彩不得已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