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善庫所用為戶部帑銀,本來與內(nèi)務(wù)府的庫銀是分開的,也是不可能有任何聯(lián)系的。
可偏偏這里頭愣是出了紕漏。
戶部放出去的帑銀里摻雜了內(nèi)務(wù)府的庫銀,而且廣善庫的賬中也摻雜了內(nèi)務(wù)府的賬目,這本來是兩個絕不可能攪合在一起的府庫,偏偏就攪合在一起去了。
讓廣善庫和內(nèi)務(wù)府?dāng)嚭显谝黄鹑サ娜?,倒也不是別人,正是索額圖。說的準(zhǔn)確些,是索額圖手底下的人干的。
有利可圖,趨利而來,說的便是這樣一群人。
其實朝中索額圖一黨的勢力,并非都是朝臣們,除卻各個部院衙門的人,還有各府州道上的官員們,還有許多人是下線的下線,也就是打著索額圖的旗號行事,而實際上索額圖自己個兒可能都沒見的。
有些營生,索額圖不會不知道,下頭的人會循例封上孝敬,這些孝敬來的銀子到了手,索額圖就不會過問,只會讓下頭的人大行方便之門,讓下頭的人撈錢撈個痛快。
實際上,索額圖就算知道也管不了,畢竟這下線也是會包庇自己的下線的,索額圖如果不分出精力去調(diào)查,根本不曉得是怎么回事。
其實這么些年,索額圖身后的勢力還是非常錯綜復(fù)雜的,因為索額圖是胤礽這個皇太子叔姥爺?shù)年P(guān)系,依附于他的人特別多,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就算是明珠當(dāng)年最鼎盛的時候,那也是同索額圖沒法比的。
而且,康熙心中忌憚索額圖,這也只是看清了朝中形勢的人才知道,事實上,康熙就算是忌憚防備索額圖,可時至今日,索額圖還依舊是朝中重臣,依舊是朝廷得用的大臣,也依舊是皇太子的叔姥爺。
實際上,這索額圖身后的勢力仗著是索額圖一黨的人在外結(jié)黨營私時,也有很多人打著太子的旗號以權(quán)謀私,這些事根本無從杜絕,有時候索額圖的名號罩不住了,就抬出皇太子來,如此一來,自然會給人索額圖和皇太子是一黨的錯覺,便是怎么分給分不開的了。
這些犄角旮旯里的干系底下的人能看得見,也瞧得一清二楚,卻也沒有人會特意去提出來,官場之道任誰都是知道的,皇太子到底還是得皇上喜愛的,沒有人愿意第一個出頭去揭破這些事得罪皇太子得罪索額圖。
所以就算從前經(jīng)手廣善庫的人瞧出了這里頭的門道,也沒有人去將這事兒捅出來,不過都是辦完了自己的差事就罷了。
可這回輪到八阿哥和裕親王一同料理廣善庫了,這里頭的門道八阿哥在上手的時候就在揆敘的幫助下給摸清了,并且八阿哥按照他所計劃的那樣,不出幾天的時候,就將這些事兒都露給裕親王知曉了。
正如八阿哥所說的那樣,裕親王是個耿介老實的人,他一得知這些事情,就來找八阿哥,同八阿哥說,他要將這些事如實呈報給康熙知道。
“索額圖居然將手都伸到內(nèi)務(wù)府和戶部去了,如今還牽扯到了廣善庫,這些事情,八阿哥可聽說了么?”
在裕親王眼里,八阿哥是年輕有為的翩翩青年,溫和有禮謙讓細(xì)致,是皇子阿哥中極難得有品性的好青年。
裕親王從前就對八阿哥的印象特別好,如今同八阿哥共事后,裕親王看到了八阿哥的辦事能力,也瞧見了八阿哥的人格魅力,他就對八阿哥的印象越發(fā)好了,在他的心里,他還是很喜歡這個侄子的。
裕親王對索額圖的印象一直都不大好,雖然從前不常參與政事,但他也是有眼睛的,他能看能聽,從康熙那里也曉得不少關(guān)于索額圖的事情,再者他身處朝堂之外,聽到了許多關(guān)于索額圖的不好的傳言,而且還有許多都是涉及太子的,因此,不單單是對索額圖,實際上,裕親王對太子的印象也不大好。
他總覺得,索額圖所做的這些事情,未必就沒有太子的暗中授意,否則的話,索額圖能有這么大的膽子嗎?
“我打算給皇上寫個折子,把此間之事原原本本的都呈報給皇上知道,讓皇上定奪。畢竟這其中的事情牽涉重大,不但有戶部帑銀還有內(nèi)務(wù)府的庫銀,更有宗人府的幾個主事牽涉其中,幾乎是結(jié)黨營私謀取私利,這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胡來,所以,我一定要讓皇上知道此事!要讓皇上看看這些人都做了些什么,看看索額圖都背著皇上做了些什么!”
這就是八阿哥預(yù)料之中的事情,但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設(shè)不崩,八阿哥肯定是不能慫恿裕親王去做這件事的,他還得反過來勸說裕親王不要去做,但這勸說的話就很耐人尋味了。
明著是勸,但實際上,還是攛掇慫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