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近在眼前,凌云逸圣光耀身,向前邁了數(shù)步,一股令人心悸的氣勢自其身上騰起,落下一步便更盛一分,他如一輪佛日,意氣遙指葉枯與上官玄清。
似是仰臥云端的蛟龍破云而出,探首人間,天地二勢似在他立身處交融,給人以道法自然的感覺,他似是已邁入天人合一之境,可納乾坤于手,收五行于胸。
在凌云逸前方,葉枯淡然而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神異之處,真氣不存,瑞霞亦無,像是一截枯木,立在萬道瑞彩之中,格格不入。
“世間萬物,變則通,通才能久,不要為了所謂的紅顏白白送了性命?!绷柙埔菟剖窃陂_解,他眸光冷冽,如那忘情太上俯瞰著葉枯,與他平日里的溫和模樣大不相同。
葉枯搖搖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道:“人生何得一紅顏?你年紀(jì)輕輕,為何就滅了己身欲望?”
“吾輩所求,唯有道爾?!绷柙埔堇淠恼f道,黑發(fā)輕舞,藍(lán)衫颯颯,神芒灼目,瑞彩蔽空,把他襯的神異非常。
“我輩修道人之大患,便是有身?!?br/> 是謫仙臨世間,凌云逸不屑于在這等問題上向葉枯多做解釋,只遞出一句,以作巧解。
似是對葉枯說出的那番話感到失望,倦了言語,凌云逸出手如雷霆,周身圣光一轉(zhuǎn),無數(shù)把水火交織而成的小劍憑空幻化,鋪天蓋地的朝著葉枯激射而來。
劍劍凌厲,小劍之上,赤火的離火在燃燒,純凈湛藍(lán)的玄水在翻涌,水火共生交織,熾熱與冰寒并行。
這等手段太過不凡,自古水火難容,可凌云逸卻打破了這一常規(guī),將兩者融合到了一起,凝練成劍器,攻敵伐異。
身游物外,動似浮光掠影,萬劍不沾身,游物之境的身法讓葉枯行似鬼魅,快到了極致,眨眼間便到了凌云逸面前,太玄凝于掌間,玄色光芒于掌心綻放,一掌按了下去。
驚訝在凌云逸的眼中一閃而沒,襲來的掌中玄芒并未有什么強大的氣息散發(fā)出,但直覺告訴他不能硬接,揮灑間,周身圣光再轉(zhuǎn),一片茫茫云影綻放,橫亙于他與葉枯之間。
云氣如山,飄飄渺渺,聳立巍峨。
凌云世上唯自知,又隔云山幾萬重?
此是凌家玄法,云山萬重,渺渺無蹤,好似一幅山水墨畫,大片留白,只用潑墨云山點染,隔斷了宇宙二物。
昔年那位生死境大能演化之下,號稱可化咫尺為天涯,演一瞬為永恒。
分明是近在眼前,可一掌按下卻像是隔著茫茫云海,又似是相隔一世,永遠(yuǎn)也不能到達。
葉枯眸似寒潭,玄色倒映其中,滿頭長發(fā)很是平靜的搭在肩上,風(fēng)像是都靜止了,一掌變勢豎劈而下,掌中玄芒變作一把利劍,玄色劍氣在萬重云山中縱橫,竟是洞穿了茫茫云海,斬向云山背后的藍(lán)衫人。
玄芒氣勢并不駭人,沉寂如淵,太玄無上。
“斬玄?!?br/> 葉枯輕喝一聲,一劍洞穿而去。
截玄之后,方為斬玄!
這兩種由太玄經(jīng)中衍生出的神術(shù)其實并無先后之分,只是側(cè)重不同,截玄在一“截”字,以巧立意,而斬玄則更加直接,斬滅萬物,劍鋒所至,道法皆不存。
“人法地?!?br/> 出人意料的是,凌云逸絲毫不退,神色如水,眸中無瀾,隨著三字輕聲吐出,一股玄奧的氣息在這片天地中涌起。
他們本是身處陰月之上,可此刻的凌云逸像是融入了這片大地的“勢”之中,大地蒼茫,莽莽無盡,他與天地間千種萬種莫可名狀的事物渾為一體,天成其身。
萬法全通之大象,崢嶸初現(xiàn)。
無聲無息,他竟以兩根手指接住了斬玄之劍,像是冰雪遇到了陽光,太玄之氣衍生出的利劍寸寸消融,歸于虛無,凌云逸趁勢點出一指,反攻葉枯。
地勢被勾動,分明只是一指,顯化出的卻是一片蒼茫大雪,向著葉枯撒下。蒼茫大雪落下,聲勢浩浩,周遭溫度似乎都驟降了幾分。
葉枯的身形被千萬股“大勢”鎖定,凌云逸確為當(dāng)世妖孽,封盡了葉枯生門,逼得游物之境的身法無從施展。
可葉枯卻是嘴角含笑,抬手對著壓頂而來的雪景輕輕一劃,在他身后,是荒蕪黃沙,似有罡風(fēng)摧過,一時間作走石飛沙,狂舞亂畫。
那荒漠之景映在凌云逸的眼里,讓他心中一窒。
“嘶啦”
裂帛聲響起,大雪竟是如一副圖畫般從中間被一分為二,裂作兩半,當(dāng)中有黃沙風(fēng)塵倒泄而下,紛紛灑灑。
凌云逸這時抽身倒退,趁機與葉枯拉開距離。
他退下了那尊龐然大物的尸身,現(xiàn)在反倒是葉枯在俯視著他。
“你不該是籍籍無名之人?!彪m是退了,可凌云逸卻似乎并不在意,周身神華不減,依舊流轉(zhuǎn)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