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普的別墅一星期大概請五六次客。
　　客人？當然是已經(jīng)淪為吃貨一族的李玲和李立冬。偶爾托合提大爺會來蹭點煙酒。
　　這個規(guī)律源于杜魁夫妻回草場吃飯。杜普便加餐加菜開小灶。
　　平時，杜普跟李立冬李玲一樣，都吃大食堂。
　　雖然大食堂的主廚也是張愛華，但不可能有高端食材。
　　掌握這個規(guī)律后，只要杜魁夫妻回草場，李玲和李立冬便早早來到杜普的別墅蹭吃蹭喝。
　　今天也不例外，聽小云朵說杜爺爺杜奶奶回來了。
　　李玲和李立冬沒到飯點便先后趕到杜普的別墅。
　　李立冬進門就問，“今天有什么好菜？銀魚湯？還是羊肉火鍋？”
　　杜普搖頭，“今天愛華阿姨沒找我要小銀魚。”
　　“那肯定是火鍋?！崩盍嵋荒樝蛲按罄涮斓某曰疱伜??！?br/>　　“火鍋也不錯。我去看看配菜……”李立冬鉆進廚房。
　　杜普撇撇嘴，“醉翁之意不在酒?！?br/>　　李玲瞪眼，“大男人也這么八卦？”
　　她話音剛落，看見李立冬一臉失望走出來。還站在廚房門口原地思考了幾秒鐘。
　　“沒火鍋？”李玲忍不住問。
　　李立冬點點頭，又搖搖頭，“今天的主菜是野魚火鍋。”
　　“我都給它們?nèi)∶?，還叫野魚？”李玲有點小傲嬌。
　　“……紅臥龍？還是雪山鮑魚？”李立冬摸摸自己的腦袋。
　　“我去瞧瞧?！崩盍嵴酒鹕磴@進廚房。
　　剩下兩個大男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李玲進廚房就沒出來。
　　不一會，小云朵領(lǐng)著杜父杜母走進客廳。
　　杜普和李立冬起身。
　　“爸！媽！”
　　“杜叔，阿姨好！”
　　杜父現(xiàn)在的派頭，完全看不出八月份時的那股農(nóng)工味。上身穿加拿大鵝羽絨服，下身筆挺的西褲，黑亮的皮鞋算是在門口脫掉了，穿著絨毛拖鞋，精神十足，杜母給他買了洗面奶，每天督促他洗面，膚色漸好，“立冬！今天打算陪叔叔喝幾杯？”
　　李立冬苦著臉，“我怕陪不住叔叔啊！您酒量太大?！?br/>　　“隨便喝，喝開心，又不賭酒，我不會灌醉你的，放心?！倍趴髶u大擺坐到李立冬身邊。
　　杜普暗笑，他知道自己父親的酒量，李立冬的酒量，手指縫隨便漏點酒都能把杜魁放倒。人家不是喝不過，是怕每次都把杜魁放倒，杜母不高興。
　　杜魁呢，酒量明明不行，酒膽子卻大，還不服輸。
　　杜母坐到杜普身邊，低聲問了他幾句。杜普摟著母親的胳膊，“媽！這么冷的天，您還去研究所干嘛？”
　　“媽在家也沒事可做，去所里還能陪陪你爸……”
　　“你媽有事做?！倍趴f。
　　“啥事？”
　　“她買了三十幾只小雞，放臥室里喂養(yǎng)?！倍趴Z氣帶著埋怨。
　　“啥？臥室里養(yǎng)雞？”杜普呆愣。
　　杜母笑著打了杜父一下，“聽他胡說，哪有在臥室養(yǎng)雞的。我是養(yǎng)在客房，白天出太陽了，放小雞出去后院活動……”
　　杜魁一本正經(jīng)吐槽道：“你媽說，咱們買的洋雞沒營養(yǎng)，味道也不好，要養(yǎng)一窩土雞，出欄了燉土雞湯你喝?！?br/>　　杜普無言。上次黨參燉雞，他隨口提了句，這雞配不上黨參，還是家鄉(xiāng)的土雞湯好喝。
　　沒想母親記在心里。
　　他問了一句，“您關(guān)在屋子里養(yǎng)，給小雞喂什么食物？”
　　心想，如果是雞飼料，喂養(yǎng)出來，也是半土雞，達不到山地放養(yǎng)的水準。
　　杜母說，“我從大棚里摘的青菜葉子，小雞可喜歡吃了，長得也快，媽覺得春節(jié)它們就能下蛋，到時候，媽給你燉雞蛋羹喝，有營養(yǎng)。”
　　杜普和李立冬面面相覷。
　　唐古拉朵的青菜可以說是供不應(yīng)求，哪怕價格高的離譜，還限額銷售，上架半分鐘哄搶一空。
　　人都吃不到的好東西，喂雞？
　　這喂出來的雞得值多少錢？
　　熬湯的味道一定好。李立冬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媽！開春我們草場也要養(yǎng)雞，您別自己喂養(yǎng)，我剛和李哥商量過，明年草場養(yǎng)一百只雞……是不是李哥。”
　　“對……是的，剛才我們還聊這事情呢?！崩盍⒍浜系馈?br/>　　“喔！那媽等你們明年建好雞欄再把雞子送回來……”杜母有點失落，“倒時媽又無事可干了……”
　　“跳舞，廣場舞?！倍牌漳闷鸩鑾咨系钠桨?，翻開一個教學(xué)視頻，“媽您看，很好學(xué)的，照著擺動身體……”
　　“媽又不是人家大城市里的富貴人，都是閑的……”杜母鄙視，“平時農(nóng)活都忙不完，哪有精力去跳這個廣場舞?！?br/>　　“您現(xiàn)在不也是富貴人了嗎？您還停留在過去打工的日子……”杜普正要勸說，杜魁干咳一聲，板著臉，“今天我去周邊幾家牧場幫你們問了，有一家牧場愿意出售牛羊糞肥。開價300元一車?！?br/>　　李立冬笑著說，“杜叔您辛苦了，謝謝您。我改日親自上門和他們簽訂合約。我們長期收牛羊糞肥。多多益善?！?br/>　　杜魁擺擺手，“我又不是外人?？蜌馐裁?。你們花錢買它們干嘛？又沒種地？”
　　“改變草場土壤?！崩盍⒍忉尩溃骸芭Ｑ蚣S中含有豐富的氮、磷、鉀等林木、牧草生長所需要的元素，它們能提高土壤的肥力……”
　　杜魁秒懂，比較內(nèi)行的問，“這大冬天的，施肥有用？有營養(yǎng)也被大雪凍沒了……”
　　“先提前找好貨源，等過了冬天，就撒在草場的土地上。”
　　杜普其實壓根不需要什么牛羊雞鴨糞肥，生命力點加開墾蚯蚓就能搞定。但面對李立冬的提議，他沒法拒絕。
　　索性，花點小錢給草場土壤的改變打個掩護。
　　杜母起身走向廚房，杜普馬上跟進去。
　　只見烏云其其格和李玲站在廚房兩側(cè)，屏住呼吸，觀看張愛華怎么做魚。
　　“波！”
　　張愛華用刀背輕輕按住魚身。眼睛一眨，一條完整的魚骨便抽離出來。
　　“好厲害！”烏云其其格雙手合十，驚嘆不已。
　　李玲也看得目瞪口呆，“愛華阿姨！您是怎么做到的？”案板上，魚肉是魚肉，骨頭是骨頭。
　　張愛華笑，“熟能生巧。”
　　烏云琪琪格不恥下問，“師傅，這魚刺是不是沒用了？”
　　“這么好的食材，全身都是寶，這魚刺啊，可以熬制高湯，配置火鍋湯，味道極好?！?br/>　　“所有的魚都可以這樣做嗎？”李玲請教。
　　“當然不可以。這條……”
　　“紅臥龍，我取的名字?！崩盍峥吹蕉拍高M來，笑著問好。
　　“嘖嘖！還真像條臥龍……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形狀的魚?！倍拍讣尤搿罢痼@”大隊。
　　大家震驚沒完，張愛華又開始抽第二條紅臥龍的魚刺。
　　大伙都沒看清楚她的動作，她已經(jīng)完成抽刺。
　　“要說燉魚湯啊，鱖魚、鯽魚、黑魚都很常見，但最好的魚湯還是天目湖的鰱魚，如果有條件，選8-10月份的鰱魚?！睆垚廴A一邊把魚刺放入湯鍋中，一邊介紹，“前天小普送了幾條魚到食堂，我試了試這紅臥龍，熬制出來的湯汁比天目湖的鰱魚湯還好……”
　　“紅臥龍的魚頭入鍋，加水、植物油、料酒、姜片、香菇和竹筍片……”張愛華揭開鍋蓋，一股鮮香味撲鼻，“我提前燉了45分鐘。味道已經(jīng)熬出來了，再加入魚刺沉底，中和湯鮮味，等會上桌前放入少量胡椒粉去腥即可?！?br/>　　“師傅您等會，我沒記清楚，料酒、姜片、香菇……”烏云其其格拿著筆快速在小本子上記錄著。
　　李玲提示，“香菇和竹筍片?！?br/>　　“對，香菇和竹筍片?！睘踉破淦涓穹浅ＵJ真地跟著小聲念叨。
　　杜母看著張愛華切成一塊塊的長條魚肉，“愛華，這魚肉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