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踏入離川城兩年多以后,江朽再一次見到了秦老爹。
十二年前,他被祝念從血泊中撿起來便被送到了南山州秦老爹的身邊,從那天開始他便只做兩件事。
吃飯和修煉縱橫八術(shù)。
兩年前,他離開了那座生活了十年的小鎮(zhèn),便再未見到秦老爹。
“你現(xiàn)在的名聲可是大得很吶!”
南小枝的房間內(nèi),秦老爹揉了揉江朽的腦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繞著他打量了幾圈,滿眼的疼愛之意。
江朽攙著秦老爹坐下,為他倒了一杯仙人醉,說道:“您怎么突然來了?”
秦老爹臉上掛著笑意,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江朽手中,說道:“你已快成年,老爹來給你送個禮物,我就要去游歷人間了,怕到時候趕不回來見你?!?br/> 江朽看著掌心中的血色圓玉,一股冰涼之感滲入骨髓,隱隱還透著些殺意,當(dāng)江朽看到玉佩中央的兩個字時,身軀猛然一顫。
七殺。
他緊緊握住血玉,看著秦老爹,眼中流露出異樣之色。
秦老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頗為享受的點了點頭,說道:“老爹老了,這塊血玉以后就交給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朽沉默了一會,說道:“明白?!?br/> 握著血玉的手掌忽然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江朽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剛要說些什么,卻見秦老爹拉過他的手。
“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與你說過的話?”
江朽緊緊皺起眉頭,說道:“您說過那么多話,我怎么記得住?!?br/> 秦老爹佯裝動怒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這一次的力度比那十年間的每次拍打都要輕。
江朽垂著眼簾,低聲說道:“若事與愿違,便回到太平鎮(zhèn),那里永遠(yuǎn)是家?!?br/> 秦老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在江朽后腦勺上的手掌輕輕撫摸了幾下。
這個老者似乎在一瞬間更加蒼老了幾分,在江朽將要察覺到他眼中的水霧時,瞬間把頭轉(zhuǎn)向了一旁。
他望著窗外的青天,沉默了很久,忽然說道:“好了,老爹我該走了?!?br/>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悲涼。
江朽怔在原地,手中緊緊握著血玉,喉嚨中仿佛有千萬根刺一樣,難以發(fā)出聲音。
秦老爹已經(jīng)起身走到門口。
江朽猛然抬頭看向那個蒼老的背影,沙啞出聲道:“藥石罔效了嗎?”
秦老爹的身體一顫,臉上的意外之色漸漸斂去,他沒有回頭,而是平靜說道:“孩子,你記住,無論到了什么地步,老爹都以你為榮?!?br/> 江朽忽然怒吼道:“我可以想辦法,會有辦法的!”
他的情緒第一次這般不受控制,雙瞳涌出血色紅暈。
秦老爹依舊沒有回頭,說道:“算了孩子,堂主都束手無策的事情,你怎么會有辦法?!?br/> 他推開門,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了出去。
江朽看著漸漸關(guān)上的房門和在門縫間漸漸消失的蒼老身影,臉色忽然漲紅到極致,只感覺胸口處氣血翻涌,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趴在地面上,身體顫抖著,手中死死握著那塊刻著七殺二字的血玉。
視線模糊之前,他看到房門再次被打開,寧知薇走了進(jìn)來。
……
……
離川城北面五十里處有一座孤山,高聳入云。
孤山?jīng)]有名字,因為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多年來被人們習(xí)慣性的稱為孤山。
那一夜,隨著那道射入玄天司白玉穹頂?shù)男枪舛鴣淼倪€有一顆巨大的隕石。
隕石硬生生的砸在了孤山之巔,卻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只是在孤山之巔留下了一個極淺的坑。
不知是隕石降落的時候速度忽然變慢,還是孤山密度太大,硬生生的抗住了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隕石上有八個鬼斧神工,仿佛仙人寫下的大字。
世外之境,人間無常。
隨著時間推移,武道界年輕一輩已經(jīng)陸續(xù)抵達(dá)離川,觀星禮開啟的前夕,曹天野、莫驚空等強大的修行者卻突然沒了蹤跡。
負(fù)責(zé)主持觀星禮的是一品軍侯唐平武。
尚在離川城的軍方將領(lǐng),只有唐平武有資格代替曹天野。
當(dāng)江朽孤身一人登上孤山之巔時,那塊巨大的隕石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人,最吸引的目光自然還是那八個字。
黎淵山莊念經(jīng)風(fēng)。
無極劍宗李素素。
缺月宗顧歡。
覆天宗施榮。
以這四人為首的一莊三宗弟子和七玄門的一眾優(yōu)秀弟子在這場觀星禮上聚到了一起。
這是第一次,將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