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我們學(xué)霍光啊?!?br/> “呵,這些貨也配做海昏侯?”
晚上開完了會,王留美趕著來向周太閣匯報公審的情況,便聽見周太閣這樣的感嘆著。
漢武帝劉徹的孫子?;韬顒①R,從被立為帝到被霍光所廢不過二十七天,可霍光廢帝給出的理由,二十七天之中竟是給找出了一千一百二十七條,也不知道這些事都是如何找出的。
不過那是擺明了霍光欺負皇帝,劉賀墓都發(fā)現(xiàn)了多少年,什么樣的證據(jù)早都發(fā)掘出來了。
…………
“二百七十三。”
這是今天審結(jié)的案件宗數(shù)。
“一千一百八十四。”
這是涉及案件的最終罪名條目。
“三萬一千二百五十六?!?br/> 這是涉案的金額,不管是本洋還是銅錢、貨物,全都折換成了白銀計算,但以量算,并不算多,但在本地一算,也當?shù)靡淮笞谶M項。行動組的人就等著這個數(shù)據(jù)出來,然后好照著去各家抄家了,自然,最后所得當會比這多不少。
…………
“這么多?”
周太閣原本覺得不過是尋常的惡徒,但經(jīng)過一樁樁案子審下來,換成了數(shù)字,就顯得頗有些驚人了。
王留美卻不以為意,“光那個叫馬阿保的身上就背了二百多條罪名?!?br/> “是那個和傅老師搶小姑娘的牙人吧?!?br/> 馬牙子和傅小飛在港外爭奪一個小姑娘的事情,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渲染已經(jīng)成了穿越者口中的一樁逸事了。
“他算個屁的牙人?!?br/> 王留美說得也算不錯,大明的牙人經(jīng)濟都有戶部發(fā)給的牙帖,牙人自有行會,不光做中人,提供交易場所,擬約打契,還要提供擔保,哪里似這南洋各港的所謂牙人,全憑勢力,俱無章法。
大陸上隨便一個牙行經(jīng)濟拉出來,馬阿保這樣的也不配給人提鞋,也就在這南洋之地能逞點威風(fēng)。
雖然買賣雙方通吃的時候也有,但那一等大經(jīng)濟做的都是長久買賣,自然不會把事情太過做絕。
可換成這南洋,各地商旅并無特定居所,滿剌加好則徙滿剌加,北大年好則遷北大年,既不以港口市舶為家,也難得有所庇護,遇到馬牙子這樣的地頭蛇,被欺壓也是尋常。
是以南洋各國中,像滿剌加、萬丹、北大年和阿瑜陀耶這等的商業(yè)繁盛之地,端還是看港主與國君的治理,即便像萬丹這等動則十萬人口上下的商貿(mào)大城,雖然商業(yè)環(huán)境在南洋首屈一指,但城中行劫行盜的一樣多有,渤泥不過占著個人少的好處,作奸犯科的從來也沒斷過。
“不管算不算,案子必須得定成鐵案,不然外番的商人對我們起了戒心,以后行事就難免被動,以力服人終不如以理服人?!敝芴w的擔心不無道理,不管武力再強大,不能收服人心,終歸不能成事。
王留美道:“都是照著你的要求辦的,發(fā)動群眾,效果確實不錯?!?br/> 周太閣又想起公審大會此議還是自己出的,忙又問起來,“哦?亮點多么?”
“先前找到的那個徽州商人,表現(xiàn)還算不錯?!?br/> “姓胡的那個?”
找人在公審時演戲的任務(wù)是周太閣親自布置,大體的情況自然還是清楚,當然這‘演員’演歸演,事情卻得是真的。
“就是他,只一樁還要歷練。”
“什么?”
“表情略顯浮夸,不過好在事情說得還算清楚,都是平日里市舶中那等小船主經(jīng)過的,倒也能夠讓人感同身受?!?br/> “聽說教了幾天,本也不該再出錯?!?br/> “下面還有幾個原本是來觀風(fēng)色的船主,后來都跟著一起喊冤,案子也一并審結(jié)了?!?br/> “做實了是好,不過欺行霸市這等事畢竟還不算重罪?!?br/> “還有一等便是拐賣人口,南洋之地,奴隸貿(mào)易本是尋常,但漢人女子絕少有當做奴仆販賣的,馬牙子這伙可從來沒少干?!?br/> 漸漸就說到了重罪上,周太閣也聽得更加仔細。
“你想能到南洋來尋活路的,若是肯賣身為奴,在家鄉(xiāng)豈不更好?何苦跑到萬里之外來受這一回?”
拐賣人口,從來都是重罪,對于穿越政權(quán)這等急需年輕人口的來說,則更是死罪。
“這些情況都要詳細記錄,還有血債也要一筆筆理清?!?br/> “已經(jīng)記下了,涉及到人口拐賣有據(jù)可查的共有二十多宗,皆是將漢兒販賣外地,不過都在婆羅洲內(nèi),日后進軍各地,當還有機會能夠找回,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嘛?!?br/> 周太閣又特別關(guān)照,“被拐人口詳細的資料都要留檔,以后無論死活,都得有個交代?!?br/> 王留美繼續(xù)匯報,“文萊府各家土豪們也多有與這些惡徒交接的,雖說還算不上狼狽為奸,但發(fā)賣貨物,打壓對手,中間難免就會有爭斗,似馬牙子這等人居中說合,也有帶著打手在港中械斗的。要說這情形在南洋諸國也屬平常,但結(jié)怨畢竟不少,真要按照法度來說,追究罪責(zé),證據(jù)也是現(xiàn)成的,借機敲打一些那些城中的,甚至直接將那些貨物罰沒,并非不可以?!?br/> 真要那樣去做,恨‘大宋’朝廷的肯定不少,但最后能著落到泄憤的也只有他馬牙子一個身上,柿子只敢撿軟的捏,哪朝哪代都是一樣,贏了便執(zhí)牛耳,輸了就成了禍水,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正是這個道理。
“至于血債,平均到每個人犯身上,還是足夠他們死上五遍。”
…………
“你回去告訴首長們,黃某明日一定前來?!?br/> 打發(fā)了宋人派來的差使,收起請柬,黃順之放下滿臉的堆笑,略顯疲憊,這本就是不可能拒絕的邀請。
馬牙子一眾三十多人的尸首今天一早全被掛在了港口廣場的木桿上,在這婆羅乃,或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宋人稱作文萊府的地方,這樣多的處決還是頭一遭,要知道本地可是連鞭刑都是沒有,殺人也不過砍頭,把死人吊起來示眾實在是有些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