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狼哀嚎著被烈焰所焚化,撕裂般的尖叫汽化成煙,一如那些乘坐火車,最后被投入到火爐里的,被打上‘低等’標志的人類。
然而,即便如此,但它所遭受的待遇,卻仍然要比尋常人類要低一級,無法去往天國的門前,更沒有面見微笑神使的資格。
因為它的靈魂被白色手套上的那座陣法所吸收了。
霧化的靈魂粒子無聲無息地成為了羅伊的養(yǎng)分,用以彌補他那因發(fā)動法陣而逐漸消散的魂體。
可相比于驅散法術所需要的靈魂力量,這點程度的補充,只能說是杯水車薪,要是再發(fā)動多一個類似于小說中的‘佛怒火蓮’,那他的靈魂大概就會被瞬間清空了。
但羅伊不在意。
既然都已經(jīng)死掉了,似乎再死多一次這種事情,也就無感了,沒什么好害怕的。
隨著那頭燒焦的餓狼倒塌,其余的餓狼被驚嚇得連忙后撤,可它們又不忍心就這樣空手離開,就只好虛張聲勢地呲著牙,對著女孩,怒目而視。
直到女孩再一次打了一個響指,灼熱的氣息漂浮于寡淡的氣流中,罪孽揚起又墜落,無盡的黑暗拖拽著、碾軋著它們的心臟,它們的目光。
它們才深切地意識到恐懼的所在,即刻卷起尾巴落荒而逃。
“所有活著的東西都是一樣,”女孩沉默地看著餓狼們離去的方向,忽然輕聲說,“不付出代價,也就永遠得不到教訓,學不會進步?!?br/> “但就算是得到教訓也沒用啊,最后還是要餓死的,”羅伊緩緩地說,“你和它們…本來只有一方能活下來,你活下來了,它們...自然就要餓死了?!?br/> “你是在同情它們么,”女孩眨眨眼睛,“可最大問題...不應該是出于它們追隨了一位無能的首領,是首領的錯誤判斷,造成它們陷入如此這般的境地?!?br/> “弱肉強食是生存的準則,沒有獵物可捕獲,遇到不可戰(zhàn)勝的敵人…”
“結果也就只有餓死一途?!?br/> “但沒有誰能料到我會幫你?!绷_伊說。
“可你就是幫了我,”女孩淡淡地說,“然后,它們的首領就死了,無論你怎么辯解,這都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br/> “你就不能說…”羅伊沉默了很久,小聲說,“是它們的命不好,就不能…”
“稍微..可憐可憐它們么?”
他在陣法里試探性地抬起頭,可放眼四處,無不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的光亮,他發(fā)現(xiàn)他被黑暗關住了,只有得到她的允許,他才能看到人間的光明。
可他又沒抗議,可能是常年的礦工生涯讓他習慣了失去光明。
“可憐?”黑暗之外,女孩似乎在笑。
“為什么要可憐,命不好只是一個蹩腳的借口,”她的回答如鐵一般僵硬,“從根本上來看,生活在凡塵中的生命,沒有誰的命是好過的,活著的真相,無外乎就是在痛苦的基礎上疊加痛苦?!?br/> “別總想著博得別人可憐,能遇到愿意搭一把手的人不是常有的事?!?br/> “尤其是最要緊的關頭,能夠伸出手,愿意搭救你的人,往往只有你自己。”
“所以說…”
“越自私,越冷漠的人,才有機會活著越好,越長久,反觀像你這樣好心的人…”
“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她頓了頓,此刻的聲音忽而又放緩,細如掠過指縫間的風沙。
“年紀輕輕,還沒成家,還沒立業(yè),什么都沒來得及做,結果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地死了。”
“你打心里喜歡這個結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