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被電得酥麻的周嵩才緩過勁來。
袁月苓也悠悠地醒轉(zhuǎn)過來。
“周嵩,你……”袁月苓向他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你真的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嗎,為什么洗個嗚……洗個衣服都能把自己搞觸電?”
“這不能怪我啊?!敝茚詿o辜地說:“這插排口這么低,誰知道又忽然漏水了……”
“這個設計太有安全隱患了,我要投訴這家旅店。”周嵩憤憤不平地說。
郁盼望和趙神父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不著忙。”趙神父抬起了右手:“既然你們請我來這里解決問題,我就直截了當?shù)貑柫?,也希望你們不要刻意隱瞞?!?br/>
“好的。”周嵩和袁月苓對望了一眼。
“在我們到之前,你們兩個,是不是發(fā)生了性關系?”趙神父神色淡然地問。
“沒有?!痹萝呙摽诙觥?br/>
“……”周嵩咬緊了牙齒,拽了拽袁月苓。
“……發(fā)生了,但沒有完全發(fā)生?!痹萝哂中÷暬卮鸬?。
郁盼望對袁月苓露出失望的表情。
趙神父則看了看郁盼望。
郁盼望對趙神父點點頭:“實話?!?br/>
接著,她嘆了一口氣,又轉(zhuǎn)向袁月苓:“月苓姐姐,我上次是不是在電話里跟你說過,前兩次周嵩哥哥忽然遇險,有可能是因為他對你動了情欲?”
“……說過。”袁月苓低下了頭。
周嵩想到,在醫(yī)院病房時,袁月苓也和自己說過這個猜想,自己當時沒有太信,如今這才知道,這并不是月苓自己的猜想,而是郁盼望的判斷。
“這魔鬼?!敝茚钥嘈Φ溃骸澳窍棺诱f的所謂的克夫,我算是明白了。這魔鬼就是喜歡月苓,所以任何男人想要接近她,牠就會想要弄死他……這,這魔鬼,莫非是杜鵬飛?”
“別瞎扯了!”郁盼望道。
趙神父伸出左手,阻止了郁盼望的進一步發(fā)言:“色欲是七罪宗的一宗,我們推測,影響袁同學的這個惡魔,本身的屬性,很容易受到情欲的激發(fā)而變得活躍?!?br/>
“所以,這就是華夏人所說的克夫了?”袁月苓問道。
“在開始驅(qū)魔儀式以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同樣的,必須如實回答?!壁w神父豎起一根手指。
“您說?!痹萝呋琶Φ?。
“你,相信天主嗎?”
袁月苓和周嵩都是一怔,心想怎么會是這個問題。
袁月苓更是心生不滿:你是來救人的還是來傳教的,若我說不信,難道你要見死不救不成?
趙神父好像看穿了袁月苓的想法,解釋道:“驅(qū)魔儀式并不是一種魔法,驅(qū)除魔鬼,歸根結(jié)底靠的不是圣物和圣水,也不是儀式和經(jīng)文,那些都只是外力的輔助,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依靠受驅(qū)魔者自己的合作,激發(fā)受驅(qū)魔者的信念,因此——”
“就好比某種疾病的治療,藥物不能殺死病毒,只能激發(fā)人體的免疫。”郁盼望插嘴道。
“我明白了,神父。”袁月苓點點頭:“從前我什么也不相信,但是現(xiàn)在……在經(jīng)歷了所有的這一切以后,已經(jīng)由不得我不信了。
“既然,魔鬼是真實存在的,那么,天主也一定是有的。
“因此,請神父幫我,請?zhí)熘鲙臀摇!痹萝哒f。
趙神父看了郁盼望一眼,后者露出猶疑的神色:“是實話,但并不完全是實話?!?br/>
趙神父點點頭:“我知道了。”
趙神父知道,袁月苓這番話并非表明皈依之意:就和大多數(shù)的華夏人一樣,她的“信仰”是功利式的,交易式的——但凡有利可圖,或是有求于人/神,那就不妨姑且信上一點。
——但愿這一點點芥菜種子一樣大的信心,能起作用,趙神父想。
隨后,他對著郁盼望點了點頭。
郁盼望拉開自己的書包拉鏈,從里往外掏著東西。
十字架,圣母像,基督像,念珠,圣水,鹽,書還有……好幾副手銬?
郁盼望掃視著整個房間,站起身來,搬過來一把有扶手的座椅。
“請袁同學坐上來。”趙神父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袁月苓乖乖地坐了進去,郁盼望拉過袁月苓的左臂,拿起呈亮的手銬,將她銬在椅子扶手上。
“???”周嵩和袁月苓面面相覷。
“小小羊,你從哪兒弄來這種警用手銬的,這犯法的吧?”趙神父有些不安。
“黑市買的唄?!庇襞瓮麧M不在乎地說:“附魔者被激活的時候,最少四個壯漢才能壓得住,何況月苓姐姐又共享了周嵩哥哥的力量值,你又不讓我多帶人……”
“可是……”趙神父撫摩著椅子的扶手:“就算手銬夠結(jié)實,椅子扶手不結(jié)實啊?!?br/>
“對哦……”郁盼望也犯了難。
……
最后,袁月苓仰臥在床腳凳上,被幾根粗繩索五花大綁,手腳又被銬在四個凳腿上。
這樣子……屬實有點難看。
“委屈你了,袁同學。”趙神父有些歉意。
“嗯嗯?!痹萝邠u搖頭:“沒事的,趙神父?!?br/>
“小小羊,去看看房間隔音怎么樣?!壁w神父囑咐道。
“這還用看嗎?”郁盼望聳聳肩。
果然,隔壁房間傳來有人說話走動的聲音。
趙神父皺起眉頭:“換一家好的賓館吧。”
“不行,”郁盼望搖搖頭:“好的賓館有煙霧報警器,你不會想看到那個場面的——天花板上降水,把我們?nèi)剂艹陕錅u?!?br/>
趙神父頭痛地扶額:“那要不把她的嘴也堵上?”
周嵩覺得有些不舒服,剛要抗議,郁盼望卻搖了搖頭:“不行,那樣你怎么問牠的名字?何況就算堵上嘴,牠也可以用腹部說話……”
趙神父長嘆了一口氣:“真是難搞啊……”
“趙叔叔,你那個國際驅(qū)魔人協(xié)會兩個月的速成培訓班,沒教你怎么處理這種情況嗎?”郁盼望揶揄道。
“你行你上?不管了?!壁w神父說:“就這么弄吧?!?br/>
周嵩和袁月苓對望了一眼,看著這一老一小的爭執(zhí),肚子里均是同一個想法:
“喂,你倆到底行不行?。恳蔡珮I(yè)余了吧!”
……
“要穿祭披嗎?我給你帶來了?!庇襞瓮拇髸路鹗嵌呃瞐夢的次元口袋。
“不用吧,又不是做彌撒。把圣帶給我?!?br/>
郁盼望摸出一根紫色的帶子。
“怎么是紫色的?沒帶黑色的嗎?”
“黑色是做亡者煉靈用的啊趙叔叔!”
“不是……算了,紫色就紫色吧,沒差?!?br/>
周嵩又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袁月苓,后者已經(jīng)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周嵩看這局面,也無路可退,只好去安慰袁月苓,讓她不妨先小睡一下。
……
“周同學,”趙神父遞過來一本厚厚的小書:“你會念拉丁文對嗎?”
“呃,不會,郁盼望只教我念了幾段……”
“發(fā)音規(guī)則她教你沒?會發(fā)音規(guī)則就可以捧讀了,而且你的部分都比較簡短。”
“……還沒教。”
“趙叔叔!”郁盼望一跺腳:“我來念不就行了?”
“可他是男孩子……”趙神父遲疑道。
“但他不是教友??!喂!你昏頭了!”
趙神父思考了一下:“行吧,小小羊來吧。”
周嵩只好又退到了一旁,習慣性地摸出了手機。
袁月苓:“……”
……
“跪下。”趙神父輕聲說。
周嵩一個激靈,膝蓋一軟,卻見郁盼望跪在了趙神父面前,連忙扶住墻站直。
“egoteabsolvoapeccatistuisinnominepatrisetfilii?etspiritussancti.”趙神父伸出右手的手掌,以手掌邊緣對著郁盼望,劃了一豎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