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火車進站,乘客們也就散了,年輕婦女引起的那點小風波在“嗚嗚嗚”的轟鳴聲中也像小石塊投入湖面,徹底沒了影蹤。
單間軟臥車廂有專門的入口,還有乘務長專門引路,出候車室就已經安排得妥妥當當,季惟只管跟在后面走就是。
之前打算買硬座車票時所擔心的擁擠、怪味或者找不到座位通通沒有,藍制服大檐帽的乘務長說話也親切,慢聲細語的,好像生怕把她給嚇著。
車廂里,印有“鐵路專用”字樣的藍白格子鋪蓋疊放得整整齊齊,帶著股新鮮的皂香,窗邊的四方小桌上還提前備上了糕點茶水,并且有專門為女士準備的熱牛奶和熱水袋,每一處細節(jié)都透著用心。
跟莊呈昀第一次相識就是在軟臥車廂,唯一不同的是上回是單人間,這回是雙人間,總歸是相似的情景,難免讓人生出些別樣的情愫來。
想起自己當時大膽的行徑,季惟仍有些耳根子發(fā)燙,“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因為無意中撞破你對面那軟臥有人偷情,才被冤枉成小偷……”
說完她又覺得這個話題在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情況下實在太過于詭異,合衣往鋪位上一躺,留了個背影給他,“你再吃點睡個回籠覺吧,到省城得五六個小時呢,不然下午會沒精神。”
“嗯?!鼻f呈昀脫掉外套丟到她對面的鋪位上,無端端問她,“進火車站時,小麥你有沒有注意到對面墻上那幾個大紅字?!?br/>
季惟漫不經心點頭,“有??!”
她又不瞎,“謹防扒手”那么大四個字,咋可能看不到。
“……”她似乎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些啥,趕緊坐起來去掏自己口袋!
因為不習慣用錢包,她把所有錢票都分開揣到兩邊衣兜,連介紹信都在里面!
左邊,空的……
右邊,還是空的……
“莊呈昀!”季惟氣得不輕,管他是棋神還是救命恩人,揪著他圍巾一把將人拽過來!
他能這么問,說明他肯定看到了啥,當時不說,現在特地巴巴的告訴她,啥居心!
怪不得她總覺得那個年輕婦女奇奇怪怪,一直往她身上靠,給她撞得現在肩膀都疼呢!
“故意的吧你!”錢讓偷了也就算了,橫豎里面也沒幾塊,沒有介紹信事情可就難辦了,不光是買車票住宿,連去很多單位拜訪都需要用到,不然誰知道你是從哪兒來打哪兒去是不是牢靠。
就算還能再畫,季惟都不甘心的很,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當時多留了個心眼,把這傻子的私章給收進了畫冊空間,不然現在她就能跳火車回去把那小偷掘出來,那玩意兒可是不能替代的!
莊呈昀順勢逼近,“就是有點好奇,你什么時候能發(fā)現?!?br/>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幾乎到了快臉貼臉的地步,季惟意外的發(fā)現這個男人又好看了幾分,高鼻薄唇的,只消靜靜往那一杵,光華自蘊。
色令智昏??!
她不自在的別開臉,“行了,你要不餓就先,我也要睡覺了?!?br/>
莊呈昀十分自然的挨著她躺下,“那我也睡覺了?!?br/>
“這是我的鋪位,你的在……”季惟后背猛地一僵,一雙手環(huán)了上來,“睡吧?!?br/>
似乎從她闖入他車廂那天起,他就想這么干了,在她家接連幾天好眠后,更是讓這份渴望無限加深!
壓抑、隱藏得太久太久,以至于此時此刻,心口一點熱血急劇翻涌。
莊呈昀甚至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惶恐,如果后來沒跟小常一塊兒去他家拜訪,可能他和她就永遠錯過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猶豫,也幸好,他后來沒有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