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懷處,莫對殘陽。
日月交替,黑白輪回,總令人嗟嘆:人世無常。
“小云云,你夠狠!新兵蛋子,呵呵!”滿頭汗水的牧小天,望著將要落山的太陽,狠狠地咬著手里的塊莖,心中碎碎念。
昨日,縱然身在樊籠,但他自認(rèn)是個爺們兒!
臥能鉆井,仰可日天,又純又直!
可惜,再見林云,一下就被掰彎了……他認(rèn)慫了。
信心百倍地來打輔助,結(jié)果被發(fā)配到新手區(qū)。理想和現(xiàn)實中間隔著班長、區(qū)隊長,每個拳頭都比他硬。
實力的差距擺在那里,不認(rèn)慫咋辦?
“上了生活那張大床,你慢慢會發(fā)現(xiàn),有些時候,無論多么努力,你都夠不到一些地方……”
回味著某人給他灌的雞湯,他覺得那些話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mmp,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說得好有道理!”牧小天將余下的塊莖全塞進(jìn)嘴里,目光轉(zhuǎn)向了荒野里的新兵們。
他們比他還慘?。?br/> 昨日里,他們或提籠溜鳥沿街打望,或偷雞摸狗禍害鄉(xiāng)里,或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今日,都在地里拔草。
拔草,拔草,拔草!
玩命的拔,那雙手跟他么別人的一樣!
他們也慫了。在這片陌生的天地里,他們只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字——新兵蛋子。蛋,就得有蛋的覺悟——蒸、煮、煎、炒、炸,全看班長心情。
現(xiàn)在,班長喊拔草,他們就只能一直拔。
荒野里叢生的雜草,這刻成為了他們生命中最可怕的敵人。
牧小天來到風(fēng)語原后,在左手的威逼下已經(jīng)先拔為敬。
那種初體驗,痛徹心扉。
烈日炙烤下,刀刃般鋒利的葉子,在手上臉上劃出無數(shù)傷口,再被汗水一次次地浸泡,酸爽得讓人發(fā)狂……
堅韌的莖桿,與或嬌嫩的肌膚抵死纏綿,在反反復(fù)復(fù)的摩擦中,磨破了皮磨出了血,輕易就把人送上了絕望的高朝。
當(dāng)生活在他的面前顯露出真實殘酷的一面時,牧小天驚覺一件事: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時,他竟如此脆弱,連幾叢荒草都搞不定……
“一個人強,頂個屁用,一群人強才是真的強。只要手里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我就敢直面任何對手!”
這話也是林云說的,他現(xiàn)在似乎正在這么做。
那群老兵,是他用兩年心血培育出來的種子,如今撒進(jìn)了講武堂。
未來,會長出什么樣的苗呢?牧小天心中很期待。
“打個血泡就哭,上戰(zhàn)場不得嚇?biāo)溃俊?br/> “喝水,沒有!自己尿去!”
“磨磨蹭蹭的,還他么吃不吃飯了!”
“拔草都不會,你他么能干啥?”
荒野里,各位班長魔音灌耳,無休無止。
牧小天在短暫的休息后,又加入了拔草大軍。
因為拔草表現(xiàn)突出,班長猴子特意獎勵了他好大一塊荒地……
張德彪的聲音,在暮色中響起,宛如仙樂。
“各班,原地休息五分鐘!準(zhǔn)備帶回!”
麻區(qū),我們愛你!
麻區(qū),你太好了!
精疲力盡的新兵們跌坐在荒野里,深情地看著張德彪。他們這樣,是因為他們那時太年輕……
麻區(qū),是他們對張德彪的“愛稱”,趙鐵膽則被他們親切地稱為“黑區(qū)”。
盤著腳,攤著血淋淋的手,望著天邊殘陽,很多新兵眼中淚花直打轉(zhuǎn)。
想家。
那個生命中最熟悉的地方,回不去時,才會深深地思念它。
想媽。
那個絮絮叨叨的聲音,聽不見后,才深深體味到它的溫暖。
“累不累?”
“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