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秦紅玉陪著洪辰又說了陣子話,就去客房睡覺了。季茶舞累了劍,獨(dú)自去廚房弄吃的。洪辰站到了蘇良景身邊,問:“蘇大哥,今晚你怎很少說話?”昨天晚上,三人在后院里還聊了不少有關(guān)兵器的事兒。
蘇良景嘴唇一動(dòng):“沒什么話好講?!苯又琅f奮力用鐵錘敲打劍刃。
洪辰閑得無聊,就搬了條板凳,坐在旁邊,看蘇良景鍛打短劍。只見每次鐵錘揚(yáng)起再砸下,他手臂上那一條條的肌肉,都要狠狠地跳動(dòng)。如此大力的捶打,被爐火略有熔化的發(fā)紅劍刃,便被敲擊得越來越薄。
接著蘇良景便用鐵夾子將短劍夾起,扔進(jìn)涼水,伴隨著“滋啦啦”聲響,水盆中冒出許多白煙。待到劍身冷卻,再夾回鐵爐上,進(jìn)行新一輪的鍛打。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直過了九打九淬九回火,才拿起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一大塊豬肥肉將余溫尚燙的短劍裹起,后院里頓時(shí)彌漫起了一股油脂香氣。
洪辰聞著有些肚餓,忍不住舔了下嘴唇。早已回來站在他身邊的季茶,見狀便將正在吃的咸肉脯嚼得“吧唧”“吧唧”直響。
蘇良景用肥肉將短劍反反復(fù)復(fù)摩擦了許多遍,才抄起一塊抹布把短劍上的豬油擦干,遞給季茶:“已經(jīng)打好了?!?br/> 季茶接過短劍,握在手上,只覺十分舒適趁手,揮了兩下,劃出犀利劍嘯,再找了院里一根廢鐵棒一試,一劍下去,那足有手臂粗細(xì)的鐵棒就無聲無響地?cái)喑闪藘山?,真和切豆腐一般。又?duì)著燈火仔細(xì)端詳,見整把劍在澤油之后紫黑發(fā)亮,又將雙刃鍛得格外薄利,比昨日還漂亮了好幾分,在劍脊靠著劍柄處,還刻著兩個(gè)小小的篆字,便看著念道:“覆水?!苯又⑾蛱K良景:“你給這劍起名叫‘覆水’?”
蘇良景點(diǎn)頭。洪辰在一邊喃喃:“覆水,覆水,這名字聽起來有些怪。”
蘇良景說:“破鏡猶能圓,覆水不可收。采茶大俠給我的材料罕見無比,等閑錘煉之法完全不能發(fā)揮其質(zhì)地優(yōu)勢(shì),我便參考徐大師所作的‘消愁’,琢磨其中技法,鑄造成了這么一把天下至鋒至銳的寶劍。一旦刺出,斬下,將無物不可破,無物不可斷。就和將一盆水潑出,再也收不回來一樣。故而使用者必須慎之又慎?!?br/> 季茶笑道:“你們就愛整這種酸腐玩意兒,刀劍而已,非要強(qiáng)加什么詩意。什么‘消愁’‘覆水’的,還有什么‘閉月羞花劍’‘沉魚落雁刀’,明明是武夫的殺人刀兵,扯什么文縐縐的東西?我瞧著叫‘一劍刺出什么都能刺得破一劍斬出什么都能斬得斷劍’還更好些呢!但那名字太長了,便勉強(qiáng)湊合,叫個(gè)覆水罷。”
蘇良景又將消愁捧給季茶:“這刀我也看完啦。馬上便為你打造你要的暗器?!?br/> 季茶得了寶劍,自是滿心歡喜,擺手道:“不急不急,你這么辛苦,歇一歇等到明天也行?!碧K良景指著鐵爐道:“里面的火還在燒,不用白不用,若是明天再開一爐,實(shí)在太費(fèi)炭?!奔静璞愕溃骸澳切校憬o我打一套輕薄易傷人的飛刀,幾枚能飛得很遠(yuǎn)的飛鏢,再來一套袖中箭,一套背上弩。”蘇良景點(diǎn)頭道:“這些都有現(xiàn)成的胚子,早上便能打好。”
于是爐火又燒了一整夜。清晨日出時(shí),蘇良景將七柄薄窄飛刀,四枚十字形飛鏢,還有兩個(gè)很精巧的小裝置都交給了季茶。季茶朝著棚子試了試飛刀和飛鏢,用著都頗順手,夸贊了蘇良景兩句手藝不錯(cuò)。至于袖箭和背弩,因?yàn)榧环忾],用一次就少一次使用機(jī)會(huì),便沒試。
蘇良景拱手說:“采茶大俠,伐竹大俠,我已按照你們吩咐,把兵刃和暗器都打造好。寒舍破舊,不便二位久留,還望二位早點(diǎn)走罷?!奔静钄?shù)出來十九枚金葉子,遞過去說:“原本只想給你十枚金葉子作辛苦費(fèi)的,但兩位老人飯菜不錯(cuò),我多添一枚。往后秦大嫂和小寶兒說不定要在你這兒多住段時(shí)間,我也替他們出了?!碧K良景將金葉子收到懷里,又一拱手:“不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