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所寫的四個大字,淺顯易懂,正是“難得糊涂”!
這四個字,最出名的應(yīng)該屬鄭板橋的書法了。
作為揚(yáng)州八怪之一,鄭板橋一生只畫蘭、竹、石,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節(jié)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
其詩書畫,世稱“三絕”。
廖仲景既然喜歡書畫,自然不會討厭鄭板橋。
鄭板橋的書法,自稱為“六分半書”,真隸行書相參、布局上字形大小不一。
方方圓圓、正正斜斜、疏疏密密,排列穿插得十分靈巧和別致。
與其說是字,倒不如說是字形態(tài)的畫。
而蘇燦的字,卻仿佛利劍一般,讓廖仲景看的心驚。
一眼望去,只見每一筆每一畫,都如同鐵爪銀勾,鋒銳氣息撲面而來。
明明是四個字,卻更像是四把利刃。
刁立新對于書畫并不是很喜愛,但在廖仲景常年的熏陶下,也算有些了解。
看到這四個氣勢非凡的大字,刁立新不由詫異的望向蘇燦。
一個懦弱至極的人,如何能寫出這樣有氣勢的字?
然而,蘇燦并未停筆。
大轉(zhuǎn)小,粗轉(zhuǎn)細(xì),又在難得糊涂四個字下,另起一行小楷。
“聰明難,糊涂尤難,由聰明而轉(zhuǎn)入糊涂更難。聰明于中,糊涂于內(nèi),藏庸人之廬,不入寶貴之門也。”
字體依然蒼勁有力,如同刀劍刻畫而成。
這樣的字僅論筆力,已經(jīng)算得上佳,按理說,廖仲景應(yīng)該感到高興。
可那行小字,卻看的他臉色發(fā)黑。
因為蘇燦寫的小字,同樣來源于難得糊涂這四個字的傳聞。
據(jù)說當(dāng)年鄭板橋?qū)懴码y得糊涂,是因為遇到了一個自稱“糊涂老人”的老者。
蘇燦這行字,便是鄭板橋和老人在交流時說的兩段話,自行結(jié)合,并更改了其中部分字眼。
雖然改動的不多,可意思卻是完全不同。
比如說前半段的聰明難,在后半段鄭板橋?qū)懙氖牵骸胺乓恢?,退一步,?dāng)下心安,非圖后來福報也?!?br/> 蘇燦卻改了后半段,只要稍微有點文化水平就能看懂其中的意思,是在說廖仲景看似聰明,其實糊涂的很,這個家更是中庸至極,上不了臺面。
廖仲景對廖家的掌控力和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如此矛盾,蘇燦比誰都清楚。
因為前一世,他經(jīng)歷過廖仲景去世的時間點,自然知道老爺子為什么要這樣做。
無非是想用叢林中弱肉強(qiáng)食的法則,替廖家選一個繼承他遺志的最佳人選。
說實話,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換個人物,蘇燦都不會反對這樣的方式。
因為他很清楚,弱肉強(qiáng)食,是無論任何地方都永恒不變的唯一真理。
哪怕在異世,培養(yǎng)手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做的。
但問題在于,廖仲景這樣做,影響到了廖冰云,這就是蘇燦不想看到的了。
管你方法對不對,你對廖冰云不好,那就不行!
字雖好,意思卻差的很,讓廖仲景怎么高興的起來。
若非意外蘇燦能寫出這么一手好字,他早就跳起來踹人了。
蘇燦很是灑脫的將手中毛筆扔在桌面上,完全談不上敬重,只淡淡的問:“我這字,不知滿意嗎?”
廖仲景盯著他,正要說話,卻見蘇燦忽然拿起桌子上的宣紙,毫不猶豫的撕扯開來。
眨眼間,這幅好字就被撕的粉碎。
“庸人之廬,不入也罷?!碧K燦把手里的碎紙扔在了桌子上,轉(zhuǎn)身對廖冰云道:“我們走吧?!?br/> 廖冰云已經(jīng)被他一連串的動作弄的驚呆了,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她何時見過蘇燦如此霸氣的模樣。
如果說有,那也就是在明珠酒店了。
福鑫集團(tuán)的副總霍遠(yuǎn)山,市里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笕宋?,被他揍的鼻青臉腫。
而現(xiàn)在,面對廖家輩分最高,權(quán)力最大的老爺子,蘇燦依然風(fēng)格不變,說不給你面子就不給你面子。
可這是老爺子?。?br/> 是手握廖家所有人生死大權(quán)的老爺子??!
他怎么敢……
蘇燦的舉動,院子里的人幾乎都能看的見,廖天豪第一個攔在前面,面色陰沉的呵斥出聲:“蘇燦,你實在太過分了,馬上給我跪下!否則的話,我對你不客氣!”
“跪下都不算完,這家伙就是欠揍!連老爺子都不尊重,該好好打一頓!”五嬸劉萱搭腔道。
其他人,也都跟著聲討起來,更有廖家嫡系的子孫,一臉不懷好意的圍了上來。
看那架勢,應(yīng)該是想給蘇燦一個單挑他們所有人的機(jī)會。
廖冰云心里發(fā)慌,下意識抓緊了蘇燦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