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數(shù)日,正是薩滿定的吉日,胡輦與烏骨里便于這日黃昏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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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兩人就分別在自己院中由侍女們梳妝完畢,穿上新嫁衣,戴上高高的金冠,等著迎親隊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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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胡已死,這一系就由喜隱居尊,穆宗為掩人耳目,亦封他為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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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王罨撒葛和趙王喜隱,均為皇族親王,一切儀式自然是按親王級別來,所以自然也是繁雜鋪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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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兩邊各派臣屬使者與媒妁將酒食、牛羊豬犬雞等稱為“饔餼”的東西送到蕭思溫府,在門前一一擺就,并向蕭思溫納幣,致請親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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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胡輦和烏骨里被攙扶出來,向父母、宗族、兄弟拜別,并進(jìn)離別酒,再由蕭思溫致戒詞,囑其出嫁之后,敬夫族、重夫婿、生兒育女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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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由皇族中身份尊貴的婦人主持,請新人上車。兩邊鼓樂齊起,除親王儀仗外,兩邊更有教坊歌舞奏樂相伴而行。及至新娘登車以后,還要由同輩、晚輩在后面追車,以示不舍之意。這時候雙王屬下就要將準(zhǔn)備好的禮物和酒肉送給后族中追車之人,這是承襲部族早年搶婚之習(xí)俗——新娘上車,娘家人在后面追趕,而男方就要備酒肉給追兵,以方便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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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王府,這時候是皇族中人相迎,然后地上鋪就黃土。新娘下車進(jìn)門時,就見車邊侍立兩人,一個背著銀壺捧著酒盞,另一個著羊羔裘做襲擊狀,這亦是早年的搶親古風(fēng)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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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是一個皇族貴婦捧著鏡子在新娘面前倒退而行,這亦是舊俗,鏡子有避邪之用,新娘自外而入,用鏡子照著,鬼祟不敢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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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由兩個少女扶著下車而入,再兩邊卻是兩個小姑娘捧著寶瓶跟隨。進(jìn)門先是一個馬鞍,新娘跨馬鞍而過,進(jìn)入主殿。進(jìn)入主殿之后,先接穆宗的賜婚旨,再去后面的神主室,拜詣神靈和祖先,并奠酒。再回到主殿,此時由皇族中比較尊貴的長輩當(dāng)奧而坐,稱之為“奧姑”。新娘拜過奧姑,再由奧姑主持,完成婚禮后續(xù)的儀式,然后是送親的后族和皇族中人再見禮,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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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俱是親王,儀仗儀式的內(nèi)容都差不多。然而,卻在細(xì)節(jié)上分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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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王罨撒葛的府中,皇族和后族稍有分量的人都到場了,熱鬧非凡。罨撒葛是穆宗愛弟,倚重萬分,于國中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勢熾手可熱,且因為穆宗殘暴,所以權(quán)力和人心,似乎都在漸漸向著罨撒葛傾斜過去。而穆宗派心腹下旨賞賜,更是讓氣氛達(dá)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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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王喜隱府上,目前不管從實力還是從手段來說,喜隱都無法與罨撒葛相比。況且,李胡謀逆案余波未息,許多與他父子素日交好的已經(jīng)受到牽連打壓,關(guān)系普通的干脆避開不來。所以最后也僅僅是來了少數(shù)皇族后族中人和他所繼承的斡魯朵的死忠臣子,甚至連送嫁姐妹也因為燕燕分身乏術(shù)而去了太平王王府,陪伴烏骨里到趙王府的,只有她素日交好的堂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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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府第,因為相賀的人太少,反而顯得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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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內(nèi)同樣的紅燭高照,烏骨里喜形于色,只是周遭寂寂,她心有不安。重九從前廳回來,在烏骨里耳畔輕聲說話,只聽得烏骨里的神情由喜轉(zhuǎn)怒:“豈有此理,這些無禮之人,怎么可以這樣欺負(fù)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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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見烏骨里動怒,連忙退下,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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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侍從一聲高呼:“大王到?!?br/> ?
烏骨里連忙轉(zhuǎn)身抹淚,露出笑臉來迎接喜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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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隱從外面走進(jìn)來,旁若無事地對烏骨里笑著說:“讓你久等了。來,今天忙了一天一定餓了吧。我讓廚房做了些小菜,你先墊墊肚子。”下人魚貫而入,將精致小菜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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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骨里收拾心情,走到桌旁坐下。喜隱熱忱地招呼烏骨里:“這幾道都是我府上廚子的獨門手藝,旁的地方吃不到。你好好嘗嘗味道?!?br/> ?
烏骨里舉起筷子夾了幾口,卻是味同嚼蠟。此刻她的內(nèi)心酸楚,為喜隱感到心疼,眼角不覺落下一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