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燕燕說“馬上得天下”之語時,她的父親蕭思溫已經(jīng)悄然回來,但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書房門外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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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怔了好一會兒,忽然又笑了,笑聲打破了室中那一刻若有若無的曖昧和僵持:“謝謝你,明扆大王,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這么開心,我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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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得門外有人咳嗽一聲,耶律賢轉(zhuǎn)頭看去,便見蕭思溫邁步進門,像個寵愛女兒的父親那樣對著燕燕微笑著:“燕燕,你真不知害臊,你啊,你是喜歡所有會夸獎你又聰明又漂亮的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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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看到蕭思溫,臉一紅,索性跳上前拉著蕭思溫撒嬌:“爹爹,哪有你這樣掃興的,讓女兒歡喜一會兒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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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笑呵呵地拍拍燕燕的手:“好啦好啦,別淘氣,爹爹有客,你出去玩吧?!?br/> ?
燕燕“哦”了聲,轉(zhuǎn)向耶律賢行了一禮:“明扆大王,我先出去了?!?br/> ?
耶律賢心中若有所失,臉上仍然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微笑:“燕燕,多謝你剛才陪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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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歡快地走了,耶律賢看著她的背影,目不轉(zhuǎn)睛,神情溫柔中透露出戀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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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看到耶律賢眼中的依戀,不禁身子一震,目光在耶律賢和燕燕之間流連,心中升起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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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已經(jīng)走遠,耶律賢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蕭思溫不由得咳嗽一聲:“明扆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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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回過神,臉上神情鎮(zhèn)定自若:“思溫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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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耶律賢悄然來到的時候,蕭思溫正與另外幾個官員安排皇帝接下來要去黑山冬捺缽的具體行程,一時不得抽身,只得讓管家虎思將耶律賢迎到書房中。他書房前門自然是另外加人把守,但燕燕從后門過來,那守后門的卻是不知情,自然不會擋她。等到蕭思溫匆忙結(jié)束那邊的事務(wù)趕來時,剛好就看到這一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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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見了耶律賢的神情,心中不禁升起一種預(yù)感,他嫁了兩個女兒,這種感覺已經(jīng)變得很敏銳了。當(dāng)下也不好說什么,只輕咳一聲道:“如今情勢,明扆大王怎么忽然離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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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道:“正是因為如今情勢,我才特地出宮來見思溫宰相?!?br/> ?
蕭思溫道:“大王請吩咐?!?br/> ?
耶律賢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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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看著耶律賢,心中雖然疑惑,卻只能等待。過了好一會兒,見耶律賢仍然似在猶豫,沒有說話,不由問他:“大王對老臣,還有什么顧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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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猶豫再三,終于開口:“剛才我問燕燕,我能成嗎?她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在我這邊,一定能成。思溫宰相,你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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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心中微安:“老臣也正是這么想的?!?br/> ?
耶律賢看著蕭思溫,問他:“既然本王是得道多助,那么失道寡助之人,又當(dāng)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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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聽得這話,心頭一驚,臉色頓時嚴肅起來:“大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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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于冬捺缽時動手,自然首先要來探問蕭思溫的心意,動手除去一個皇帝容易,可是皇位歸屬最終卻與后族以及各部族長的心意息息相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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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猶豫著應(yīng)該如何開口,蕭思溫畢竟不同于楚補、婆兒這些心腹,也不同于韓匡嗣這樣從小到大就已經(jīng)認定他為主的臣子,蕭思溫有自己的立場,也有他后族的能量。所以,他不能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直接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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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問蕭思溫:“當(dāng)年察割之亂以后,你們?yōu)槭裁磿x擇他?”這個問題他在心中想了很久了,當(dāng)時事變他年紀尚小,只知道一睜眼耶律?就已經(jīng)繼位,而耶律?繼位之后,倒行逆施,宗族多有受害。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心里想,在他父皇被殺以后,那些皇族重臣,當(dāng)初為什么要推舉耶律?繼位?如果祥古山一事再發(fā)生,那么最終得益者,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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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匡嗣當(dāng)時并沒有在這個決定的核心當(dāng)中,而他又一直沒有機會去問問真正有決定權(quán)的耶律屋質(zhì)、蕭思溫等人。此時,他不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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