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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記 第十三章 渴飲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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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黃光連爆,蚩尤左肩被帝鴻觸角掃中,劇痛攻心,險些從太陽烏上橫跌摔落。大喝聲中,左臂就勢反轉(zhuǎn),將晏紫蘇緊緊地抱于懷里,苗刀大開大合,以攻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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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極怒轉(zhuǎn),碧光真氣滾滾飛旋,將遍野木靈吸納匯體,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狂猛威力,將帝鴻、應龍齊齊迫退。單打獨斗,他誰也不懼,但此刻只手應戰(zhàn),以一敵二,還得時時刻刻顧及佳人周全,自是險象環(huán)生。短短片刻間,腿上、肩上、后背均已受傷,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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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帝鴻、應龍二人忌憚其八極之身,一時也不敢靠近纏斗,氣兵、觸角稍一相撞,立時反彈震開,不給他半點吞吸真氣的機會。只是不斷地在外圍飛旋穿梭,耗其真氣,稍有空隙,立即猛攻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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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鳥盤旋縱橫,欲替蚩尤解圍,卻被氣浪震得斷羽紛飛,嗷嗷怒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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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紫蘇心中突突狂跳,又是驚火又是憂懼,她蠱毒、暗器再過厲害,遇此強敵,也無絲毫插手之機。與其在此平添累贅,束手待斃,倒不如遠遠地躲開,讓蚩尤心無旁騖地全力應戰(zhàn)。驀一咬牙,蜷身縮骨,陡然從他懷中掙脫滑落,朝下急速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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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一驚,叫道:“蘇兒!”待要伸手去抓,眼前氣浪狂舞,應龍的金光交錯刀業(yè)已迎面掃至,迫得他微微一滯。帝鴻乘機怪吼下沖,觸角飛揚,章魚似的朝宴紫蘇兜頭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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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紫蘇的御風術雖然快逾閃電,但帝鴻獸身形巨大。氣浪又極之狂猛,被他觸角遙遙籠罩,后心登時如遭萬鈞重錘,登時又“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斷線紙鳶般飛旋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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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鳥不顧一切地爭先沖來,巨翼橫掃,當空卷起炎風狂飆?!稗Z轟”連聲,氣浪層層炸涌,斷翎亂舞,三只太陽烏被撞得沖天尖嘯,余下六只竟被帝鴻觸角緊緊纏住,“格啦啦”一陣脆響,猛烈撲翅,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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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驚怒大吼。雙手反握苗刀,斜劈而上,青光爆吐出三十丈余。電舞狂掃。只聽“轟”地一聲巨響,方圓數(shù)百丈內(nèi)仿佛突然爆炸,下方?jīng)_涌而過的獸騎、戰(zhàn)車應聲掀飛拋舞。應龍亦被震得翻身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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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激迸,亂草橫飛,巨石沙礫沖天暴射。無數(shù)道耀眼地綠芒如碧蛇破空。隨著苗刀吐出的那道刺目素光滾滾怒卷,霎時間如巨龍夭矯,猛然撞入帝鴻鼓起的橘黃氣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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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鴻巨軀陡一收縮。嗡嗡怒吼,觸角盡皆拋彈,將太陽烏遠遠地凌空甩出。周身飛旋,六只觸爪橫卷狂飆,與應龍前后交夾,重新朝蚩尤洶洶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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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是時,只聽赤松子哈哈大笑道:“兩個打一個,算得什么本事?老子來湊湊趣!”烏衫獵獵,凌空急沖而下。水玉柳刀如玉龍飛舞,銀河倒泄,將應龍生生迫退開來。在閃電與火光的交相映照下,亂須如草,神采飛揚,依舊是滿臉玩世不恭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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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紫蘇心中大松,有他相助,魷魚當無大恙。當下強忍劇痛,馭風疾掠,沖入茫茫雨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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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起落,她便已變成了土族騎兵的模樣,凝神四掃,眼見一個金盔銅甲的大將正駕著戰(zhàn)車從右側(cè)疾馳而來,立時翩然躍下,一把扣住那人脖子,低聲喝道:“快說,玄女在哪兒?”不等他答話,左手指尖一彈,“兩心知”已倏然穿入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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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電亂舞,天地陡亮。茫茫大霧中,無數(shù)藍紫色土族的戰(zhàn)車、獸騎、步兵吶喊著四面圍沖,密集的火矢和暴雨一齊縱橫破空,穿釘入地,或鼓竄起青紅火焰,或激濺起朵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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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狂雷迭奏,和夔鼓、號角交相轟鳴,夾雜著颶風呼嘯、萬獸嘶吼以及遍野殺伐,震得天搖地動,心魂俱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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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谷縱聲狂吼,右臂揮舞開天斧,左手緊緊拉著柳浪,大步飛奔,穿過那忽明忽暗的夜色濃霧,朝西南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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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斧刃翻卷,已不知砍斷了多少骨頭,左腿、右肋各中了幾支火矢,刀傷十多處,左肩上還插著一枝斷矛,渾身鮮血,卻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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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敵當前,他早已殺紅了雙眼,唯一的信念,便是堅守蚩尤所托,保護著軍師柳浪沖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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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猴子、赤銅石等湯谷群雄舉盾揮刀,夾護在側(cè),不斷地將流矢、飛矛格擋開來。卜算子縮著脖子抱頭狂奔,臉色慘白,不住地喃喃道:,‘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大兇之卦,大兇之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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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聽隆隆轟鳴,獸吼震耳,左前方大霧中突然沖出一輛獅虎戰(zhàn)車,迎頭撞來。成猴子失聲叫道:“老妖怪,小心!”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抱住卜算子朝外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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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紅光怒舞,兩人雖然從車輪下堪堪避過,成猴子卻被一枝流矢穿胸貫入,生生釘穿在地,尖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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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焰倏然高竄,成猴子衣裳盡數(shù)著火。卜算子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地四處撲滅,顫聲道:“猴子!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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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雄大凜,紛紛轉(zhuǎn)身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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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谷怒吼聲中,巨斧橫掃,“轟”地掄中那輛戰(zhàn)車轱轆,銅輪炸裂,車身陡然傾搖撞地,將車上的四名土族將士高高拋飛。還不等落地,已被圍沖而上的湯谷群雄亂刀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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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一停頓,密箭飛舞,接連不斷地穿沒四周,沖起洶洶火焰。獸騎穿梭,刀光亂閃,又有許多敵軍交錯沖來,盤谷領著眾人奮力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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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箭恰好貫穿成猴子心臟,鮮血汩汩涌出,疼得連呼吸也不能了,他臉色蒼白,奮力將卜算子推開,喘息道:“別管我,你們快……快走!再不走就……沖……沖不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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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算子張口結(jié)舌,愣了片刻,才扶起他,顫聲道:“猴子,你不會有事的。我……我?guī)阕?!”笨拙地將他背起,雙腿卻是一陣發(fā)軟,懲紅了臉,搖搖晃晃地朝前沖了幾步,險些一跤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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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成猴子微弱地呼著氣,在他耳畔低聲笑道:“老妖怪,你……你算得沒錯,我不會死在鯊……鯊魚尖牙下,也不會餓死在湯谷,而是……而是注定死在荒郊野外、野……野狗的肚子里……聲音細如蚊吟,斷斷續(xù)續(xù),被轟鳴聲掩蓋,什么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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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算子心中一沉,低聲道:“猴子!猴子!”背上重如千鈞,卻杳無回應。大雨傾盆,澆淋在他的臉上,冰涼森冷,分不出哪些是雨水,哪些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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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火焰噴舞,人影閃爍,他茫然四望,腦中空白一片,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可是卻始終無法醒來。喃喃道:“猴子,你不會死在野狗肚子里,我?guī)慊貣|海。我們這就回湯谷,我們這就回家……”雙手托緊他的腿股,踉踉蹌蹌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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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霧分合,狂風撲面,只聽柳浪等人失聲叫道:“冬心!”兩匹獸騎狂飆沖來,光芒閃動,卜算子只覺胸腹一陣撕裂似的劇痛,陡然騰空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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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是時,眼前突然金光四舞,無數(shù)道紅霞從東邊濃霧中破沖而出。天地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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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十日鳥盤旋紛飛,朝陽從扶桑樹上冉冉升起,萬里碧海金光粼粼。那么溫暖而又美麗。那一瞬間,喜悅填膺,塵心盡滌,所有的恐懼、悲傷、憤怒、迷惘……全都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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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日東升,濃霧漸散。密云層層退去,暴雨轉(zhuǎn)小,狂風咆哮依舊,撲面刮來,盡是濃烈的血腥與焦臭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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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聲滾滾,夔鼓與號角聲較之先前已大轉(zhuǎn)稀落。苗軍地戰(zhàn)歌聲卻此起彼伏,雄渾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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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玄女騎鳳盤旋,衣帶飄飛。手持千里鏡遙遙俯瞰,隱約可見前方烈火熊熊,獸騎狂奔,尸體堆積如丘,到處都是折斷的戟戈、損毀的戰(zhàn)車。鮮血與雨水匯集如溪,潺潺奔流。戰(zhàn)況慘烈,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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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戰(zhàn)了整整一夜。無論是土族將士,還是水族、木族的遠征軍團,都已疲態(tài)盡顯,而那殘存地數(shù)千苗軍雖然遍體鱗傷,陣形凌亂,士氣卻毫不低落,正亂中有序地殺透重圍,朝這里奔來,距離洋水、黑河已不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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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后又是驚異又是恨惱。想不到以二十倍之力,占盡天時地利,設下重重埋伏,仍然不能將這些蠻人盡數(shù)剿滅!眉梢一挑,格格笑道:“虧得玄女神機妙算,早料到苗賊會往此處突圍,早早設下伏兵,以逸待勞。否則過了兩河,便是桂林八樹與赤水流沙,若讓苗賊逃入其間,那可真叫放虎歸山,功虧一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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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鴻、姬簫夜等人躍躍欲試,勒住飛獸韁繩,紛紛請戰(zhàn)。下方山谷樹林中,光芒點點閃動,六萬土族精兵在此守侯了整整一夜,也都早已等得不耐,恨不能立時殺出,給予苗軍殘兵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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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女嘴角漾起一絲淡淡的冷笑,柔聲道:“苗賊眼下余勇猶在,正是逃生欲望最為強烈之時,何必逼他們做困獸之斗?等他們沖到這里,成了‘強弩之末,力不能穿縞素’,諸位再動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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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只聽東北邊號角破云,殺聲隱隱,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奔沖而來。眾人一凜,紛紛凝神遠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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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見晨暉中塵土滾滾,旌旗翻飛,萬千獸騎突然從蒙蒙雨霧中沖出,在陽光照耀下,甲胄青碧,旗幟上的繡金“木”字灼灼閃耀,宛如神兵天降,勢如破竹地急速殺入水、木聯(lián)軍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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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娃娃的巨漢哇哇大叫,當先奔在最前,速度竟遠勝諸獸。雙手氣刀如虹,縱橫怒掃,所向披糜。十幾輛指南戰(zhàn)車猛沖而至,被他隨手一拍,立即迸裂撞散,接二連三地沖起數(shù)十丈高。那些猛犸、熊羆更是拋飛四跌,悲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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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父!”烏絲蘭瑪又驚又怒,這瘋猴子的古田軍明明已被圍困在東荒山野,怎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殺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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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后臉色更是難看,饒是她消息靈通,也沒聽到半點風聲,一時大意,竟被這群烏合之眾打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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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軍縱聲歡呼,紛紛掉戈轉(zhuǎn)向,朝東邊殺去。水,木聯(lián)軍腹背受敵,登時大潰,朝著南北兩翼節(jié)節(jié)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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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戰(zhàn)況須臾生變,大鴻諸將均已按捺不住,紛紛緊握神兵,朝玄女望來。烏絲蘭瑪嘴角微笑,一字字地冷冷道:“傳令三軍,今日不殺盡苗賊,絕不鳴金收兵?!?br/>  ?
  眾將轟然應諾,紛紛騎獸急沖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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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間鼓號大作,殺聲四起。六萬伏兵如狂潮掀涌,從溝塹、密林中洶洶沖出,披堅執(zhí)銳,朝數(shù)里外的苗軍全速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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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絲蘭瑪又道:“傳命包將軍,決堤放洪,斷了賊軍的東南退路?!?br/>  ?
  過不片刻,西南方突然傳來一陣天崩地裂似的轟鳴巨響,山野搖震,隆隆不絕,濁黃色的怒濤狂浪如天河傾注,一瀉千里。黑水、洋水干涸的河道瞬間被滾滾湍流所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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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遙望去,兩江如沸,層疊高涌地浪頭仿佛萬獸咆哮,延邐狂奔,所到之處無堅不摧,兩岸的巖石、樹木接連迸炸倒拔,或被卷入火流,跌宕奔騰;或被沖天掀起,繽紛拋舞。山谷如裂,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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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日冉冉,狂風怒號,雨霧如輕紗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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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如飛蝗,火光四舞,漫山遍野都是疾馳的獸騎、狂奔的甲兵。苗軍雖然依舊四面受圍,寡眾懸殊,卻士氣大振,以一敵十,個個奮勇爭先,摧枯拉朽,朝著東北方浴血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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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萬余古田獸騎兵跟隨夸父歷經(jīng)百戰(zhàn),也都是驍勇剽悍的亡命之輩,青甲長刀,銳不可當,很快便沖透敵陣,與苗軍會合,爆發(fā)出一片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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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后等人凌空遠眺,心下大凜,惟有烏絲蘭瑪瞇著妙目,絲毫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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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眸望去,只見遠處空中,帝鴻四翼青張,六爪怒舞,正與蚩尤斗得難分難解,氣浪團團鼓爆,如彩霞怒放。十余丈外,應龍兩大光刀上下前后地飛旋交錯,已漸漸將赤松子迫在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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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不斷有土族將士飛沖而來,想要乘隙偷襲蚩尤,搶立頭功,但不是被苗刀氣芒劈炸碎裂,便是被十日鳥巨翼掃中,慘叫拋跌。無人可近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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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絲蘭瑪?shù)坏溃骸肮皇怯衅鋷洷赜衅鋷?。陛下神功已是天下無敵,蚩尤小賊竟能強撐如此之久,勇悍兇頑,實出我意料之外。看來要想讓苗賊斗志徹底潰滅,惟有誅其魁酋,將這小賊梟首示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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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過頭,凝視著左側(cè)紅衣鼓舞、神容似冰山冷漠的女魃,柔聲道:“好孩子,去罷,替你父王砍下那蚩尤小賊的頭顱?!?br/>  ?
  女魃淡綠色的大眼中如有火焰跳躍。木然地點了點頭,騎鳳急沖而出,雙袖迎風鼓舞,“呼”地一聲。頓時拖曳起兩道赤麗地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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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開,讓開!蚩尤小子別打啦,那好玩的大肉球留給我玩耍!”夸父大呼小叫,騰云駕霧似的飛奔而來,雙掌回旋亂舞,將土族將士四下震飛,轉(zhuǎn)眼間便已到了二十余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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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哈哈笑道:“青帝千里迢迢趕來,喬某豈能拿這等丑鄙怪物供你玩耍?還是將他剁成肉泥,送給你們的馬獸充充饑罷!”苗刀電舞,光芒大盛?!俺浴钡匾宦?,竟將帝鴻觸足斬落了一小片,黑血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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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鴻大怒。嗡嗡長笑,周身紅光陡懲,觸角飛旋,轟然橫掃在前方草地上,登時土浪炸舞。大地崩塌,震得夸父翻身飛退。余勢狂飆席卷,接連與苗刀光浪相撞。眩光四涌,將蚩尤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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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怒叱迭起,光浪飛舞,匍圍、泰逢、涉駝、計蒙爭先沖至,兩個擋住夸父,兩個一左一右,從蚩尤側(cè)后方雷霆交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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