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然聞言不禁面熾,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悶頭不語,繼續(xù)尾隨小落身后。過了面壁,赫然出現一條筆直大道,大道兩旁種滿了柳樹,即便到了這個時節(jié),這里的柳樹也還尚未完全落葉,想必有人精心照料,才不至于使這條大道毫無生氣。柳樹兩側是密密麻麻的商家,說是商家其實都明白,這一棟棟精美的建筑皆是酒家、妓館之類的風月場所,幾乎所有的屋檐下都掛著紅紅的大燈籠!
小落沒有細看,徑直開始往里走,兄弟二人連忙跟了上去。此時離夜市尚早,故而商家大多歇業(yè),門戶緊閉,偶爾有幾間二樓上坐著幾名衣著隨性的女子,一眼望去也能知其身份。那些人見了他仨兒也多少有些詫異,竊竊私語道:“這么早就來,怕是想瘋了吧?”、“怎么來這兒還帶個女的?”。。。李天然邊走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確實是平生第一次來平康坊,平康坊多為權貴、才子流連忘返之所,即便有了案件,也絕輪不到他這等不良人查辦,他自己就更不可能到此了!
可遠比這感到臉紅的卻是這一個個酒家、妓館的名字,“太白居”、“詩仙酔”、“謫仙樓”。。。好像每一家商戶都硬要跟阿郎攀上些關系,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幾乎每一家商戶的門口都掛著阿郎的詩句,比如“金陵酒肆留別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又比如“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痹俦热纭疤m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薄?。。走到最后,連李天然都不意思再左右張望了。。。
小落突然笑道:“哎~汝阿郎確實聞名天下!不知其子是否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知為何,言語中滿是醋意。
李天然聞言連忙低聲道:“那怎么可能?都跟你說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來這兒!”
李伯禽自也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連忙湊了一步過來解圍道:“此處匯聚天下仕子,而天下仕子文墨又以阿郎為尊!阿郎詩酒成性、性格灑脫、天下皆知,想必這些商家只是借此做些宣揚罷了,阿郎。。。絕不會常混跡于此!小落姑娘想必是誤會了!”
小落悄聲道:“你們的阿郎如何關我什么事?吾也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可千萬別誤會?!闭f罷便揚長而去,徒留下身后的兄弟二人互望了一眼,眼神中滿是無奈。
又走了半晌,三人便已走到了那條巷子的尾端,這里流淌著一條小溪,小溪看樣子應是人工修建,為的就是襯托這兒的景致,溪水異常清澈,小溪兩旁也栽種了不少柳樹,小溪的對面有一處老宅,一眼望去毫無生氣,竟顯得與這平康坊內有些格格不入。小落低聲說道:“到地兒了?!?br/> 李天然遠遠望了一眼老宅,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確定,于是答道:“接下來吾等如何行事?”
小落沒有答話,徑自朝老宅繼續(xù)走了過去,兄弟二人不敢耽擱,連忙跟上,緊隨其后。到了老宅門前,小落用力在門上緩緩敲擊了三下,又急促地敲擊了兩下,屋內似乎沒人,可李天然正要開口相問,屋內卻傳出了動靜,老宅的小門“嘎”的一聲,晃晃悠悠地打開了。不久從門里探出了一個腦袋,李天然被不禁被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為出現的突然,而是那人的面容!此人滿頭散亂的銀發(fā),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一副嘴臉生的很是奇怪,一時間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他瞅了一眼三人,突然用他陰陽怪氣地聲音開口道:“小鬼們,何事?”聲音發(fā)尖,聽得李天然渾身一陣發(fā)冷,心里極不舒坦。
小落倒已是見怪不怪,當即開口道:“入院見龍?!?br/> 那白發(fā)人神情微微一怔,繼續(xù)問道:“可有信條?”
小落聞言連忙從懷中取出剛在西市棺材鋪里拿到的那張紙條,白發(fā)人從門里伸出手緩緩接過,放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子下嗅了嗅,他的動作不禁令李天然有些想笑,暗自想到:“難不成他還能聞出棺材鋪的味道?”正瞎想著,那白發(fā)人突然開口道:“信條已驗,三個小鬼進來吧?!闭f罷便又關起了門。
李天然一怔,低聲問道:“不是讓我們進屋嗎?怎么又把門關起了?這老者真怪!”
小落扭頭答道:“汝說話可當心點,讓我們進屋就非得走這門?屋后有門,他以前可是宮中有名的大太監(jiān),聽說武功極高,惹他不高興了當心出來扭斷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