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坐下叫梁姐,并遞上名片。梁姐看了看:“哦,聽你口音應該是東北人,我前夫也是東北的?!闭f完把名片收進皮包,也掏出一張給我。我看著名片,那邊高雄和兩名男子以泰語交流,我的泰語水平還停留在幼兒園大班的程度,連十分之一都聽不懂,只好放棄。大家起身準備出發(fā),高雄讓我?guī)蛡タ税釚|西,沒想到貨還真不少,有好幾個大托盤,很多佛牌,兩團白色的線,兩捆紅色蠟燭,幾大塊白布,兩支簽字筆,另外還有打火機和黃裱紙等雜物,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把這些東西都裝到高雄汽車的后備廂里,偉克開著另一輛車載阿贊久和梁姐,兩輛車就此出發(fā)。這村莊已經(jīng)夠偏僻了,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車燈照耀之下幾乎全都是樹木和雜草,完全看不到建筑和人煙。我心想,要是在這種地方被人弄死拋尸,估計爛成骨頭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正亂想著,看到前面車燈照到類似幾堵磚墻的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什么殘破的舊建筑的遺址。汽車緩緩停下,大家下了車,我覺得一陣陣發(fā)抖,原以為春季的泰國深夜也不會太涼,頂多不像去年夏天泰國的夜晚那么燠熱,但我想錯了,總覺得這里就像開了空調,涼風都是從冰箱冷藏柜里吹出來的,直往骨縫里鉆。
打開后備廂,在跟偉克搬東西的時候,我看到高雄用手電筒四處照射,這里有十幾堵那種磚墻,形狀大小都相同,距離也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房屋建筑殘留下來的。按高雄和偉克的指揮,我把這些東西都放在兩堵墻之間,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些建筑并不是單純的墻,墻后面還有個長方形像水池似的東西,也是用磚砌成,每堵墻后面都有。阿贊久對我說了兩句話,指著墻頭某處,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攤開手說聽不懂。
“阿贊久讓你把兩個托盤移到這里?!睕]等高雄說話,那梁姐翻譯給我聽。我連忙照做,先在地面鋪好白布,將托盤靠墻放置在布上,再按梁姐的指示,把幾十塊佛牌碼在盤中。偉克打開一個塑料袋,從里面拿出幾塊圓形弧狀物,有的淺灰,有的深黃,都放在托盤兩側,我用打火機點燃六七根紅蠟,將蠟油滴在這些弧狀物上,粘牢蠟身。
偉克掏出那個白色線團,我估計這就是經(jīng)線。他把線頭遞給我,知道我泰語不好,就用手前后指著蠟燭、托盤和里面的佛牌,意思是讓我用線依次在這些東西上纏過。我認真地把經(jīng)線在兩根蠟燭上繞了幾圈,然后又把托盤橫豎纏了幾道,再繞蠟燭,如此這般,把幾根蠟燭和兩個托盤連同里面的佛牌都過一遍。偉克笑著對我豎起大拇指,示意做的好,我心想有手有腳就能干,這活也能被夸,實在汗顏。
那邊阿贊久把偉克叫過去談話,我低聲問高雄:“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有這么多磚墻和長方形池子?”
高雄說:“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說完把手電筒遞給我,轉身過去跟梁姐聊天。我好奇地慢慢走到那個磚池子跟前,上半身前傾,用手電往里照。不看還好,這一照差點嚇得我把手電筒都給扔進去。磚池子里有很多殘土,半掩半露著一具完整的尸骸,從頭骨到腳掌都有,完全白骨化,在手電光照下,骨頭的顏色灰白中還帶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