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霆從手中將那張揉皺了的紙慢慢取出來,看著那首詩上的句子,他在心中吶喊著:“小楓,小楓,哥哥對不起你!真是對不起你啊……
哥哥想讓這個女人消失在世界上,想要她血債血償……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做不到……
哥哥要怎么辦,要怎么辦呢!
你會不會怪哥哥?會不會?會不會???”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不是那個呼風(fēng)喚雨的大總裁,而回到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他將自己全身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用雙臂抱住自己雙腿,似乎這樣就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小時候,病還沒有治好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抱著自己,似乎這樣就可以消失,看不見發(fā)瘋的媽媽,看不見爸爸身邊的女人。
但是他從來沒有消失,直到看著身邊人一個又一個地離開,父親,小楓,他還是沒有能消失……
很快,他聽見初雪走進(jìn)來的聲音,她的腳步很輕,仿佛已經(jīng)是做慣了他的小女傭般,淡淡的道:“靳總,我又做了一碗粥,這回沒放香菜,您請用?!?br/> ————————
此刻已是上午十點,陽光透過粉色的碎花窗簾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的黑發(fā)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連她的眉毛跟眼睫毛也鍍上了邊,她身穿的那身睡衣很適合她,藍(lán)色碎花小圍裙讓她顯得像是一個大號的洋娃娃。
手上端著的熱氣騰騰的粥,看起來很誘人,青花瓷小碗上的圖案雖然很簡陋,卻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靳霆的心突然猛不察覺的痛了一下。
曾幾何時,這是他最最期待的景象。
一個美麗的,溫柔的,賢惠的女人,帶著陽光一般的笑容,為他做上一頓飯。
這頓飯也許不用多美味,但是,有著她的味道,有著她的笑臉,讓他就會覺得如沐春風(fēng)。
從他孩童的時候起,母親就從來不做飯,除了侍者端上來的國宴標(biāo)準(zhǔn)的大餐,就是最疼他的老女傭王媽特意給他做的私房菜。
有時候他問王媽:“為什么別人家的媽媽都會給孩子做飯,而我媽媽從來不會呢?”
王媽就會用她粗糙的大手撫摸著靳霆的頭發(fā):“夫人是高貴的夫人,自然不會下廚把自己的手弄臟了。少爺,你趕緊吃吧!”
他當(dāng)然也知道他的母親出閣前是嬌貴的大小姐,她每天都需要女傭給她做手部護(hù)理,連涼水都不碰一下,可是他是她的兒子,為什么她甚至連一碗粥都不給他煮?那些文學(xué)作品里面寫的媽媽的味道,說比什么珍饈美味都要美好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而他后來的那些女人,也很少給他主動煮東西吃的,她們都是眼巴巴帶著期待看著他,等他帶她們?nèi)ジ哔F的,令人羨慕的各種餐廳用餐。
曾經(jīng)有個女明星經(jīng)常帶著香氣撲鼻的各色小菜,煲湯燉盅過來他辦公室,說是她自己做的愛心便當(dāng),還讓他另眼相看了好一陣子。
可是有一次這女人在他家過夜的時候他突然提出要她做個宵夜,真等到了廚房里,他才發(fā)覺她連糖和鹽都分不清,切菜切到手,水滴灑到油鍋里濺得滿是油。
他立即就要那個女人滾。
不論她哭得多么梨花帶雨,祈求他的原諒,他都只是狠狠地朝著她的背踢了一腳:“我可以容忍一個女人完全不會下廚,但絕不會容忍一個女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