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陀螺被拿在常恩手中，笨拙的揮舞著。
　　陀螺并不尖利的木柄狠狠刺入張大力的眼中。
　　“啊——”
　　“李春夢，你瘋啦，我是張大力啊?！?br/>　　張大力一邊掙扎著，一邊慘叫著，間或含糊不清的吼叫著。
　　又是一個異常的表現(xiàn)。
　　于是更加冰冷的笑容浮現(xiàn)在常恩的臉上。
　　沒有人可以在忍受著這樣的疼痛的時候還會發(fā)出這樣清晰的質(zhì)問。
　　除非……
　　除非這依然還是夢境！
　　于是常恩更加緊的握住那柄木陀螺，并不尖利的木柄向著張大力的傷口更加瘋狂的反復(fù)的刺去。
　　張大力的面容在一瞬間變得模糊。
　　胡同再次發(fā)生明顯的扭曲。
　　呵，并不堅固的并不真實的場景微微開始動搖。
　　夢境的痕跡終于開始呈現(xiàn)出來。
　　于是索性放棄了抵抗與慘叫，張大力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常恩。
　　熟悉的面孔是有些陌生的眼神。
　　“李春夢，你究竟是在哪里看出了破綻？”
　　是張大力的面容，卻不是張大力的聲音，聲音中帶著縹緲的魅惑的感覺。
　　常恩依然死死扼著張大力的脖頸，然后輕輕拿起了手中的陀螺，陀螺的木柄明明在前一刻刺穿了張大力的眼睛，可此時卻干干凈凈，并未沾染一絲血跡。
　　夢境被常恩洞察，于是塑造夢境的主人似乎已經(jīng)放棄了刻意修飾這樣的小細節(jié)。
　　“破綻有很多?！?br/>　　常恩繼續(xù)冰冷的笑著，向著并不是張大力的夢境主人說道。
　　“愿聞其詳?！?br/>　　無法讓目標陷入夢境，這偽裝便再也沒有了做下去的必要。
　　張大力安靜的躺在地上，右眼的傷口在一瞬間凝結(jié)，變?yōu)楹诤鹾醯囊粓F模糊的模樣，這樣明顯的bug甚至都已經(jīng)懶得去修復(fù)。
　　被看破了，一切便沒有了意義。
　　“首先，你說錯了暗號?！?br/>　　那個在這個世界只有張大力與常恩知道的暗號，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
　　“第二，太安靜了，這里真的太安靜了?！?br/>　　常恩冰冷的笑著，有些陰森的目光抬頭看向這條空空蕩蕩的胡同。
　　真的太安靜了。
　　干凈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沒有血跡，沒有紛亂的腳印，不見青石府衙的捕快，不見泰豐錢莊的伙計。
　　“想必你我都知道的，作為一個精神類能力者，構(gòu)筑一個龐大的夢境總是一件耗費心神的工作，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夢中夢里，不穩(wěn)定，頗耗費經(jīng)歷，尤其像現(xiàn)在這樣，如果我記得不錯，我們一同身處在第四層夢境中，更加脆弱，更加不穩(wěn)定?！?br/>　　只有精神攻擊類能力者才會如此了解另一個精神攻擊類能力者。
　　“過多的人物與細節(jié)總是一把雙刃劍，在不穩(wěn)定的第四重夢境中，為了維持這盡可能的穩(wěn)定，你選擇了一個聰明的辦法，盡量減少這場夢境的一切其它人物與其它痕跡?！?br/>　　“于是后院里沒有捕快，于是這條剛剛死了十幾個探事衙門兵卒的胡同里沒有腳印?！?br/>　　“太簡陋了，真的太簡陋了?！?br/>　　常恩搖搖頭，清秀的面容微微帶了一絲鄙夷，似乎在感慨這場人為制造的夢境的簡陋與粗糙。
　　“李春夢，似乎永遠都瞞不過你的眼睛?！?br/>　　于是面前的張大力突然輕輕嘆了口氣，如此說道，用熟悉的口吻叫出李春夢這個名字，似乎總是忽略掉了常恩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與名字。
　　“你到底是誰？”
　　冷冰冰的神色浮現(xiàn)在臉上，眼中的戒備愈加身，這個借用了張大力身份的夢境主人總是給常恩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常恩有些不適。
　　“李春夢，你為什么要在這個并不真實的世界里執(zhí)意清醒著?！?br/>　　不是張大力的張大力還是答非所問的話語，眼眸中隱有波瀾，呢喃般的聲音似乎漸漸變成女人的腔調(diào)。
　　“你到底是誰？”
　　于是常恩更加用力的扼住張大力的脖頸，更加兇狠的向張大力問道。
　　張大力的面容開始扭曲，身體開始掙扎，而后面容復(fù)又在掙扎中逐漸清晰，張大力的面容在眼前消失，一張女人的臉出現(xiàn)在常恩面前，女人的臉龐依舊遮蓋著黑紗。
　　似乎見過。
　　在第三重夢境中見過的女人，那個忘鄉(xiāng)府邸中出現(xiàn)的女人。
　　不，這依然不是她的真面目。
　　那種熟悉的感覺似乎越來越清晰。
　　“你到底是誰？”
　　于是常恩死死扼住女人的脖頸，伸出一只手試圖揭開女人面前的黑紗。
　　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眼前的胡同突然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