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公府上的花園里,幾個丫鬟聚在一起,正在熱鬧的說著什么。
“聽說了嗎?府里好像新來了個人”名叫綠蝶的小丫鬟神秘的對自己的朋友們說道。
“綠蝶你是說后院老王那里嗎?”芍藥說道。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老王從街上撿來的,認(rèn)作干兒子了呢”長相可愛的石榴也說了自己的消息。
“對對,就是他,聽說長得可俊了呢”綠蝶連連點(diǎn)頭。
涼國公府上最近幾天很熱鬧。主子們有主子們的事,但下人們最近都在討論后院里老王新認(rèn)下的干兒子。
“聽說好像叫什么如意吧”又一個聲音說道。
“是啊是啊”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在幾個丫鬟身邊響起“叫徐如意,我見過,長得一般,也就是皮膚白而已,看著可不像個爺們。”
丫鬟們扭頭,正看到一個尖嘴猴賽的家丁,臉上還帶著些不屑。
“小毛哥”綠蝶輕輕打了那個家丁一下說道“你見過他嗎?”
“說說唄,他長得什么樣???給我們說說唄”那個長相可愛的小丫頭也很好奇。
“哼”小毛哥哼了一聲“聽說是城外的獵戶家的兒子,后來出了些變故,淪落街頭,被老王叔撿了回來。有啥的。”
嘟囔了兩句,小毛哥又說道“我和你說,他長得也沒啥好看的,就是皮膚白,別聽綠蝶瞎傳?!?br/> “是嗎?”石榴看看綠蝶“那綠蝶姐你是聽誰說的???”
“小毛哥才是瞎說呢”綠蝶開口說道“我是沒見過,但見過的幾個姐姐都說人家長得俊,還能有假?我看是小毛哥嫉妒?!?br/> “哦,這樣啊”芍藥點(diǎn)點(diǎn)頭。
“啥?我能嫉妒他一個新來的?”小毛哥不干了。
“你就是嫉妒,你就是”
“沒錯,不是嫉妒是什么?”
。。。。。。。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擠兌著那個小家丁,直把他說的面紅耳赤。
“哼,不和你們說了”小毛哥突然一甩袖子,扭頭走了,身后傳來丫鬟們的笑聲。
“你們誰見過那個徐如意嗎?”芍藥左右看看。
“沒。。?!睅讉€丫鬟互相看看,搖了搖頭。
“咱們?nèi)コ虺虬伞笔裉嶙h,
“好啊好啊”這個提議迅速得到了支持。
“聽說在后院馬房那里”綠蝶想了想,說道。
話音一落,幾個丫鬟裊裊婷婷,想著后院馬棚而去。
當(dāng)丫鬟們趕到馬房附近時(shí),離得老遠(yuǎn),隱約能看到一個少年站在馬房外的空地上,手舞足蹈,嘴里呼呼喝喝,似乎在說著什么。以他為中心,四周的地上坐著一群丫鬟小廝,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只見郭靖一掌打向那歐陽克”站在人群中間的少年猛地說道,同時(shí)舉起右手,打向前方。
“哇~”
“好!”
人群里響起一陣贊嘆叫好聲。
綠蝶芍藥幾個走到近前,終于看清了那個站在中間的少年的模樣:一身淡藍(lán)色粗布家丁的衣裳,頭戴四方小巾。簡單的衣裳卻難掩飛揚(yáng)的身材。皮膚白皙中透著光澤,劍眉之下,一雙丹鳳眼似乎散發(fā)著光芒?!_實(shí)好俊啊’
幾個丫鬟躡手躡腳的走到人群后邊蹲下,為首的綠蝶伸手碰碰身邊先到的一個小廝,說道“六子,這是誰?。扛陕锬??”
被打擾的小廝頭也不回,只是輕聲說道“別打擾我,如意哥在說書呢,可好聽了?!?br/> “是那個王伯新收的那個干兒子,徐如意嗎?”綠蝶不依不饒的又用手指捅了下那個六子。
“對對對”六子不耐煩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又是一聲大喝“好!”周圍的聽眾們也紛紛叫好,場面十分熱鬧。
馬棚門口,王方神色懶散的坐在椅子上,也在靜靜地聽那人群中的少年講故事。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也算是有個兒子了?!?br/> 徐如意來到藍(lán)玉府上已經(jīng)半個月了,就在這半個月里,憑著一部《射雕》,徐如意算是在下人圈子里站穩(wěn)了腳跟。在來這里的第三天的時(shí)候,老王方提出想要收他為義子干兒。對于王方的提議,徐如意從之如流,并且主動提出改姓王。但王方想了想沒有答應(yīng),只是說了一句“祖宗姓氏,不可輕棄。如果你有心的話,將來讓你的一個兒子姓王就好。”隨后王方和府里的大管家打了個招呼,就算是正式把徐如意留在了府上。平日里徐如意也沒什么事情,除了幫老王打掃打掃馬房,也就是給這些下人們說書。到了晚上依然還睡在王方的屋里,不過不是在一張床上,而是管家派人搬來的另一張小床上。
這半個月以來,日子倒也算是輕松愜意,不得不說,武俠的世界對于這些年輕人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預(yù)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隨著一聲響亮的吆喝,徐如意結(jié)束了今天的故事。
“好!”“好!”“真過癮”“如意哥好厲害”
看著周圍的觀眾們一臉的意猶未盡,徐如意歉意地拱拱手“今天就到這,嗓子受不了了,咱們明個接著說~”
大家也都表示理解,畢竟徐如意已經(jīng)說了快一個時(shí)辰了。
圍觀的人群慢慢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
就在這時(shí),一聲斷喝響起“小少爺,你在這里做什么?”聲音威嚴(yán),隱隱透著些怒氣。
眾人順著聲音,扭頭一看,只見不遠(yuǎn)處的月亮門里,站著一個一身儒袍的中年文士,一臉的正氣,神色嚴(yán)厲看著自己身前的一個小孩子,剛剛的聲音明顯是這個中年文士發(fā)出的。
院里的丫鬟小廝們一看這中年文士,都不再說話,縮著脖子,低著頭,悄悄的從另一邊離開了。院子里只剩下徐如意還有王伯。
“我問你話呢,你在這里干什么?”中年文士又是一聲厲喝,嚇得眼前的少年一哆嗦。
“回,回先生的話”小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了“我,我在聽他講故事”說著,拿手一指一臉茫然地徐如意。
“我說這兩天怎么看你無心讀書,原來心思都花在了這里,”中年文士冷哼一聲“小心我稟報(bào)夫人,看她責(zé)罰與你?!?br/> 徐如意歪著脖子想了想,大概也就明白了‘應(yīng)該是府里的小少爺和先生吧。還是躲開吧’
搖了搖頭,徐如意轉(zhuǎn)身也準(zhǔn)備離開。王伯一直在一邊靜靜地坐著,就當(dāng)什么也沒看見。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大頭兵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搖頭晃腦的讀書人。那教書先生顯然也認(rèn)識王方,不過也沒說打個招呼,顯然也瞧他不順眼。
看著徐如意即將離開的身影,那中年文士又開口說道:“少和這些下等家丁混在一起,他們講的故事又有什么好聽的,不知所謂。認(rèn)不認(rèn)字都兩說,就敢說書,回頭我定當(dāng)稟報(bào)老爺夫人,將這種人趕出去。”
話是沖著小少爺說的,但這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徐如意和王方的耳朵里。
王方也不在意,憑著自己的面子,老爺夫人不會在意的。這先生也就是過過嘴癮,說話惡心他,對于先生的行為,王方的反應(yīng)很簡單:痰嗽一聲,一口濃痰吐在了腳邊。
王方不在意,但徐如意可在意。在他的概念中,教書先生的權(quán)力應(yīng)該不小,他現(xiàn)在可不能被趕出府去,不然麻煩就大了。
咬了咬牙,徐如意站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向著那中年文士走去。
一直走到中年文士的近前,徐如意才一拱手說道“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冷哼一聲,也不答話,倒是身邊的小童脆聲答道“這是方毅方先生,是我娘給我請的先生,我叫藍(lán)春”
“哦~”徐如意一副了然的神色,又沖著那方毅說道“我叫徐如意,是王伯的義子干兒,如今也算是府里的下人,我識字,也懂禮。最起碼別人問話我會回答,對人說話也很客氣。”說完又一拱手,轉(zhuǎn)身便走。
“你,你站??!”方毅厲聲高喝。沒辦法,如果今天就到這里,那事情傳揚(yáng)出去,就變成他不懂禮數(shù),被一個家丁教訓(xùn)了一番。
“哦,”徐如意站住身形,轉(zhuǎn)過頭“未知先生還有何賜教?”
聲音不高不低,但配上那副輕慢的神態(tài),直讓方毅心頭火起。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方毅扶了扶衣袖,示意小少爺藍(lán)春站到一旁,開口說道“說書唱戲勸人芳,未知你剛剛說的是那部書?。俊?br/> “回方先生的話,是我自己編的閑書”徐如意應(yīng)道
方毅聽了一愣,隨即嗤笑一聲“看你年歲,不過十五六歲上下,就大言不慚,自己編書?”
“方先生請了”徐如意的態(tài)度也不甚恭敬“年歲的多少只能證明一個人吃了多少飯,和學(xué)識的多少有關(guān)嗎?昔年甘羅九歲拜相,曹沖十二歲稱象,蔡文姬六歲可辨琴音。歷史上少年天才不知凡幾,先生與我素未相識,如何對我出言相輕?”
此刻,剛剛離開的丫環(huán)仆人們又再度走了回來。他們不敢站的太近,但如此的熱鬧可不容錯過,于是一個個的或有意,或無意的在附近裝模作樣的忙著,有的擦地,有的澆花,最過分的徐如意還看到有人不知從哪里找了一張廢紙,扔在地上,然后彎腰撿起,然后又扔在地上,再彎腰撿起,兩只耳朵好像兔子一樣支著,看的徐如意都忍俊不禁,樂出了聲。
“你!”看徐如意樂,方毅的怒氣更勝“古時(shí)神童確實(shí)不少,就怕你是那方仲永?!?br/> 方仲永說的是北宋時(shí)的一個無師自通的神童,他的父母都是貧農(nóng),從未讓他接觸書本。但方仲永五歲的時(shí)候就能執(zhí)筆作詩。后來他的父母覺得從中可以獲利,便拉著他到處給人作詩。后來方仲永的年紀(jì)慢慢長大了,但作的詩卻不如從前,直到最后作不出詩,變成了一個平常的農(nóng)夫。
方仲永的故事徐如意在前世就在學(xué)校里學(xué)過,但他當(dāng)時(shí)的看法與別人很不同,如今這方毅算是撓到了癢處。
“嗯哼”清了清嗓子,徐如意開口說道“敢問方先生,王半山(王安石字介甫,號半山,世人又稱其王荊公)當(dāng)初做此文所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