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婉源急切地說道：“我怎么會嘲笑你呢？”
　　“不、不是！”程玥用被子遮住眼睛，掙扎著哭道：“會！你們都會！你們只是面上不說罷了！其實你們打心眼兒里都瞧不起我——我只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蟲，是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罷了！”
　　“程玥！你清醒一點，事情都不會向著我們想象的那般發(fā)生的，不要胡思亂想！”婉源拿著紙巾給程玥拭淚。
　　好大一會過后，程玥不再流淚，卻還是抽抽搭搭的捂著臉。
　　“姐姐……若涵是不會娶一個懷過孕的女孩子的！……”
　　“程玥，若涵不會介意那些的。一個男人真正愛你，他什么都不會介意。我昨天晚上已經(jīng)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和他說過了，他言語之間一句輕視你的話都沒有，只不住的自責(zé)，怪自己沒有早一些察覺到你話語中的意思?！?br/>　　“真的嗎？……”程玥灰暗的心中忽然間照進(jìn)一縷陽光。
　　婉源點點頭，蒼白的手撫著她的額頭。
　　“當(dāng)然是真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若涵有信心。你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婉源不敢看程玥的肚子：“將來你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你一定會幸福，一定。”
　　“我們自己的家、我們自己的孩子……”
　　忽然程玥用她更加蒼白的手抓住婉源。
　　“姐姐，我要流掉這個孩子——我要和若涵在一起！”
　　婉源將熱水袋里裝滿熱水放到程玥的腳上，出了病房，迎面就看見依然慍怒、臉上有淤青的若涵和嘴角帶血的婉蘅。
　　“婉蘅，跟我過來一下?！蓖裨磧伤逈]睡好，頭重腳輕的站不住，只能扶著墻才能勉強站穩(wěn)。
　　婉蘅兩個胳膊肘子抵在膝蓋上，頭都沒抬的回答道：“有什么話在這說吧！”
　　“程玥說，她選擇和若涵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選擇——”
　　婉蘅簡直要跳起來：“我尊重她的選擇，誰來尊重我的呀！？孩子是我們兩個的，不能她說流就給流了吧??？你到底怎么和她說的？你勸勸她，這孩子生下來怎么也是隨著咱們家姓葉！”他站直了身體，高高大大的站在凌晨醫(yī)院的走廊里，長長的胳膊指著程玥的病房門大聲控訴著，說著說著又像孩子一樣流下淚來：“姐姐，求求你了，你再勸勸她吧！……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生平頭一次，婉源忽然對這個唯一的弟弟有了煩惱之意：“婉蘅，你已經(jīng)錯過他了……”
　　“不！……我沒有！那個時候年紀(jì)太小，我認(rèn)不清楚自己！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一次改過的機會，不是嗎？！”
　　“程玥曾經(jīng)對我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讓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現(xiàn)在我把他這句話送給你，希望你不要再做錯事！”
　　婉源終于支撐不住身體，繞過婉蘅之后身體失去重心般的窩進(jìn)了椅子里。
　　婉蘅沉默許久，去了外面。
　　婉源靜靜地看著弟弟的背影，無力再去管什么，合上眼睛疲憊的睡去。一睜眼走廊上的掛鐘已經(jīng)是十二點，她趕緊起身去給程玥準(zhǔn)備午飯。睡了一會兒腦袋還清楚了些，她買了排骨山藥湯，西紅柿炒雞蛋等等程玥愛吃的菜。走到病房門口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的，她輕輕推開，只見程玥流著眼淚將頭撇向一邊，若涵微皺著眉頭向她呢喃著柔情的話語。
　　“程玥，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我會等你，無論多久，無論你在哪里，無論你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等你……”
　　婉源紅了眼睛，識趣地退了出來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把食物放到旁邊的座位上，深深的把自己窩在羽絨服里。白色厚實的羽絨服是她的繭，她是那里邊小小的蠶。
　　忽然一聲尖銳的電話鈴聲把她吵醒，她向冰冷的空氣中伸出手，緩慢的打開手機，姐姐輕佻的聲音響起。
　　“婉源，你在哪里？”
　　“姐姐，我在醫(yī)院，程玥生病了……”
　　“哦，是嗎？”對方的語氣里充滿著淡淡的嘲諷和不可置信。
　　婉源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有氣無力地說：“姐姐，我很累了，我想先休息會兒，晚上我給你打過去……”
　　“哦，行??！——”婉清依舊輕佻地笑著。
　　婉源忽然發(fā)現(xiàn)今天的電話信號出奇的好，姐姐的笑聲仿佛近在眼前。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吃的這么隨便合適嗎？你的西紅柿炒雞蛋馬上就要從飯盒里流出來了！”
　　婉源的眼睛陡然睜大，拿著手機迅速站立起身四下尋找著。周圍全是慢慢走著的病人和快速走著的白大褂，她忽然間有些眩暈，伴隨著強烈的不祥的預(yù)感。
　　遠(yuǎn)遠(yuǎn)的走廊另一頭，一個戴著墨鏡、紫色外套、黑色長靴的女人搖著她曼妙的身姿張開手臂朝婉源走過來。
　　“姐姐……你怎么回來了？！”婉源說完略想了一下：“是婉蘅叫你回來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