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義公主后的長安城很快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只是這沉寂里卻還有著更深一層的象征。
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只是旁觀者永遠(yuǎn)察覺不到其變化,若想感知到內(nèi)里的暗流涌動,唯一的辦法只有先讓自己深入其中。
東宮中,李容與正查看著齊國的地圖,手持朱砂筆,在圖上分別將云州城、范陽城和雁門關(guān)三處做出朱紅色標(biāo)記。
幾日前有信使傳來前線戰(zhàn)報,說云州城遭遇突厥圍攻,已僵持半月之久,目前情況不容樂觀。
之后朝中便是一片議論聲四起,有大罵突厥太過放肆,主張正式起兵開戰(zhàn)的;也有瞻前顧后,覺得還是先準(zhǔn)備充分一些再做打算比較好的。
永平帝將這些聲音照單全收,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只是說日后再議,宣布退朝。
李容與皺眉沉思,目光一刻不離手中地圖,連身后寶珠走近都沒有注意到。
她記得上一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因突厥頻頻進(jìn)犯云州邊境,永平帝下令正式開戰(zhàn)。
當(dāng)時領(lǐng)兵的是蜀王李晉、大都督梁睿,以及楚國公陳言。三人領(lǐng)東西兩路兵馬,分別從靈州道和馬邑道以行軍輜重戰(zhàn)車的形式,對突厥人進(jìn)行包抄圍堵,最終打得突厥落花流水,直接逃回草原,在永平帝在位期間,再未有過進(jìn)犯之舉。
那一次打突厥勝利,得利最大的人當(dāng)然是李晉,其次便是陳言。
陳言正是借著這次勝利,名聲和地位再度被拔高一層,在北地?fù)u身一變,徹底成了神祇般的存在,也同時為他日后舉兵造反之路鋪下了第一塊磚。
所以這一次,李容與要對抗的人絕不單單是李晉一人那么簡單,同時還要打壓陳言氣焰,絕不能給他借此契機崛起個人勢力的機會。
寶珠手背在身后,悄悄走進(jìn)自家郡主,心里好奇,探頭探腦想看看她在干嘛。
李容與察覺到動靜,立即回身去看,這一回頭反倒將寶珠嚇了一跳,向后退兩步,腳下踉蹌,“哎喲”一聲跌坐在地。
“你沒事吧?”李容與伸出手要拉她起來。
“沒事沒事?!睂氈橼s緊站起身,為自己的失禮感到羞愧。
李容與溫和拍了拍她肩膀,“沒事就好。”毫不介意她的頑皮。
寶珠抿嘴笑起來,將手中信遞出,“是郡王的信。”
李容與臉上閃過訝異,繼而是巨大的驚喜,急忙接過,展信來看。
信很短,只有幾行,看樣子是路上匆匆寫成的。
李容牧在信中說,自己已完成了隨州所有任務(wù),動身啟程回家。當(dāng)她看到這封信時,他大抵也快要到達(dá)長安了。
哥哥要回來了!
李容與將信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意漾開,像是有石子投入的水面,一圈又一圈的逐漸在擴散。
“父王呢?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么?”李容與問寶珠。
寶珠激動點點頭,“剛收到信殿下就遣顏都衛(wèi)帶人出城去迎了,最多三天,郡王定能回到長安?!?br/>
太好了。
李容與歡欣雀躍的將信貼在胸口,透過薄薄的信紙,傳遞回指間心跳的律動。
哥哥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