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去,百里布不知何時追了來,腳踏幽魂刀,褲子換了,但赤腳赤膊,大約才洗過頭發(fā),發(fā)紫的墨發(fā)披散在額頭和肩背上,像柔軟的海藻,在這種情況下都妖異得誘人。
“殿下快逃!結(jié)界沒有用的!”樂飄飄急道。
“百里家的人不會逃走?!卑倮锊继略贫?,大步上前,把樂飄飄拽在身后,“你真會惹麻煩,等出去就稟報父皇,封你做個禍頭子大王。”
情勢危險,就算聽出這話有多諷刺,樂飄飄也來不及斗嘴,只想快讓百里布離開。情急之下,她從背后抱住百里布的腰,想往后拖他??纱藭r百里布沒穿上衣,她的兩只小手一只按在他的腹部,一只按在他的胸膛,臉也重重撞在他的背上。
百里布只覺得她溫?zé)釢皴Φ拇劫N上他的背部皮膚,身子立即一僵,連忙趁那種麻酥僵硬感還沒傳到喉嚨,懊惱得道,“想死嗎?還不快放開!你碰我,我就動彈不得了?!本尤贿B實話都沖口而出。
樂飄飄反應(yīng)很快,愣了一下就立即放手。只是眼見那片彩色云霧就要襲來,她不肯獨自逃生,驚叫一聲,抱頭蹲在地上。
百里布緩了會兒,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終于能夠活動身子,先拋了個結(jié)界出去抵擋片刻,然后急速結(jié)了個手印。瞬間,一道青煙自他頭頂鉆出,騰上半空后驀然變大,形成一個高約兩丈的幡,上面印滿了古怪的符文,筆跡淋漓,搭配著那青湛湛的顏色,陰森森地令人遍體生寒,如墜冰窟,不似陽間之物。
他明明是風(fēng)雷雙系法術(shù),怎么本命法寶是這樣極寒的東西?
樂飄飄正巧抬頭,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而那古怪的幡一展開,氣候天色從無變化的美麗山谷陡然天昏地暗起來,好像馬上就要飛沙走石,陰霾的天空中隱有閃電浮動,但沒有劈下來,狂肆的風(fēng)卻迅速形成。
嗯,不愧是他的本命法寶!剛才是她看錯了。想到這兒,她連忙挪動到他的腳邊,不敢觸碰他,卻盡可能離得近,身子也沒站起。蹲著目標小,狂風(fēng)肆虐也是伏在地上比較好。
眼見殺人蝶和野山蜂迫近,四面八方吹拂的風(fēng)突然凝成一股繩,一端聯(lián)結(jié)那幡,一端在半空和地空橫掃,就好像有一條鞭子從幡中伸出,靈蛇般上下翻飛,生生把那彩色云霧攪碎,盡數(shù)吸入。而那些昆蟲既然兇悍,能破法術(shù),就和這山谷中眾多植物相同,都是有靈性的。只是它們感覺到危險時太晚了,剛才還前赴后繼的誓要把某人咬死,現(xiàn)在驚恐的試圖逃離,卻根本無法抗拒那股吸力,一只也沒逃掉。
片刻間,風(fēng)平浪靜,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
百里布收回青幡,樂飄飄只來及看到幡面一無異常,它就化為青煙,再度從百里布的天靈蓋處消失。
這……這就結(jié)束了?!她要死要活的跑了半天,大高手一出招,一下就gameover了?
“殿下,你好厲害。”她趕緊拍馬屁。
“快起來,畏畏縮縮的成什么樣子,丟盡我們大秦人的臉?!卑倮锊己吡寺?,“你就這么嘴饞,好好的招惹這些蟲子干什么?”
“還不是為了殿下!”樂飄飄不滿的指指手中的小籃子,“殿下突然生病,我家大利說殿下出汗太多,傷了陽,要補補??蛇@谷里有什么啊?我費盡心思要給殿下煮紅豆桂花粥,放點蜂蜜才好吃啊,這才出來做這么危險的事。殿下沒夸我就算了,還要罵我。哼,虧得我這么被追殺,這籃子都沒舍得丟下?!?br/> “誰象你這么愛吃?!卑倮锊妓坪醪活I(lǐng)情,但神色間一軟,心頭也是一樣。在皇宮時,他貴為大秦太子,父皇的獨子,受盡了寵愛,想吃什么好的沒有?可樂飄飄為他費的這番心思卻難能可貴,令他控制不住的想微笑,心就像被冬天的陽光照著,明亮卻不灼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舒服無比。
“殿下不喜歡就算了?!睒凤h飄氣乎乎的,要馬籃子丟掉。
百里布連忙攔下,卻仍然沒有好話,“你還懂不懂規(guī)矩?進獻給皇族的東西,哪有隨意收回的道理。孤餓了,你快回去煮粥。如果不好吃……”
罰什么呢?同在山谷中住了這么多年,早習(xí)慣了她的存在和她的無禮,也見識了她偶爾渾不吝的性格。罰她?輕了滿不當一回事,重了就會想出更刁鉆的辦法來讓他頭疼。而且,也確實沒什么可罰的。轉(zhuǎn)而又想起剛才情急中直說了她碰他,他身子會僵的事,不禁后悔。就算情勢急切,他也不該這么無所顧忌的??烧f出的話,潑出的水,現(xiàn)在也收不回了。
想到這兒,就唬了臉。
不過樂飄飄很機靈,倒好像沒注意到那句話似的,即不提及,也不撿關(guān)于處罰的話茬,只問,“殿下這本命法寶是什么呀?看起來很強大的樣子?!?br/> “包羅萬象幡。”
“能收東西?”
“能?”
“能煉化?”
“少管?!?br/> “不會收藏不仔細,讓它們跑出來蟄人吧?不過到底是昆蟲,過些日子應(yīng)該不記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