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9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看，君子都愛財，你不愛，你就不是君子。
——《景口玉言》
小洺爺哼哧哼哧跟著景云回到街上，親眼目睹她把自己欠下的三碗蔥油面一口氣全部吃完，下巴都要驚掉了，這家面……有那么好吃嗎？
然而吃面的景云面無表情，看起來滋味并不多好，正當(dāng)龍洺費解之時，老板就帶著員工齊聲鼓掌，“恭喜您！完成本店半小時吃完三碗面的挑戰(zhàn)，獎勵一百元！”
“……”
小洺爺下巴是真的掉了。
景云打了個冷漠的飽嗝，將獎金收入囊中，
面館斜對角就是阿開上次帶她去的飯店，盡管那次很多菜都沒吃上，但她還記得泡精肉的滋味，以及他用手掌輕揉她的腦袋，對她說“要乖”。
其實景云覺得自己挺乖的，就連難過的時候，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可若是阿開在，肯定會怪她暴飲暴食，也許還能變戲法似的掏出一袋跳跳糖，哄她吃糖去。
不過景云記得宋涼月不喜歡吃甜食，所以阿開的跳跳糖肯定無用武之地，想到這里，她莫名有了一絲欣慰，可下一秒，欣慰就變成了酸澀。
不吃跳跳糖，他們可以吃別的呀！
就算阿開給宋涼月買豬大腸、買臭豆腐，她也很嫉妒啊！
不不，景云攥緊手中的鈔票，再次堅定信念——搞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漢，想想龍家窯，想想秘青瓷！嫉妒都是無知少女才會有的東西，景鑿墻的字典里只有錢！
好在回去的時候阿開和宋涼月已經(jīng)散了，景云稍稍舒坦了些，但還是吃得太撐，只能回房躺著。剛躺下沒一會，宋涼月就回來了，手里擺弄著單反相機，不知是去哪拍東西了，見到景云分外開心，“你回來啦，開始工作嗎？”
景云心里有事，哪有心思工作，她故作隨意地問：“你怎么回來了，阿開呢？”
宋涼月沒聽出她話里的酸味，老實回答：“大師兄也回房了啊?！?br/>
“哦……”景云心中微微一喜，“一個人哦？”
“那倒不是?！彼螞鲈?lián)u頭，“我看到鹿萱進(jìn)他房間了?！?br/>
“?。?！”說他動作快，他竟還又快又多？當(dāng)真和鹿萱關(guān)起門親親我我了？
“對了。”宋涼月在口袋里掏了兩下，拿出一袋跳跳糖遞給景云，“大師兄給我的，但我不吃糖，給你吧?！?br/>
雖然早就猜到跳跳糖沒用，可、可他還真給宋涼月送跳跳糖啊！還是可樂味的！景云捏著跳跳糖，覺得自己像個跳跳糖，放在熱鍋上跳的那種。
“大師兄，也會給鹿萱送糖嗎？”她咬著下唇，聲音很低。
“可能吧，我看大師兄口袋里裝著不少，好像還有草莓味的呢?！彼螞鲈乱娝@么追問，好像明白了什么，“啊，你是不是喜歡草莓味的，早知道我?guī)湍愣嗄命c……”
“我才不吃跳跳糖！”景云瞬間跳起，大吼一聲。
“嚇?biāo)牢伊恕彼螞鲈卤凰龂樀眯⌒呐K狂跳，這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大好，有點不對勁似的，可仔細(xì)瞧瞧，還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由此宋涼月得出結(jié)論——景云一切如常！
“那……你不吃糖的話，就工作吧?！彼脵C往景云身側(cè)一坐，遞上相機，“今天青瓷博物館搞了聯(lián)展，借調(diào)來不少傳世宋瓷，我剛?cè)タ戳艘蝗?，有幾件黑胎青瓷很不錯，你幫我用那些名字很長的軟件把它們疊在一起，我對比一下裂紋，研究一下火候……”
景云剛才那一下跳得太猛，胃里瞬間翻騰，酸楚、難過鋪天蓋地向她涌來，這些年她一心想著振興景寶齋，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然而現(xiàn)在她有了很想要、很想要的東西，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不計較都只是強撐而已。她想要宋涼月那樣簡單的心思，想要阿開安靜的溫柔，就連龍洺荒誕無稽的快樂，她竟然都沒有。
景云來不及張口拒絕宋涼月，堵在嗓子眼的面條就已經(jīng)噦了出來，她捂嘴沖進(jìn)衛(wèi)生間，一陣稀里嘩啦。
宋涼月低頭看向相機，實在費解，黑胎青瓷這么好看，還能把人看吐了？
***
胃里的面條吐了大半，景云混亂的思緒也清爽了許多，對著鏡子給自己瘋狂洗腦。
“鹿萱找他是好事，沒準(zhǔn)他就肯學(xué)黑胎青瓷了。”
“要是他日后和鹿萱在一起，景寶齋就可以從鹿家窯低價進(jìn)貨啊……”
“不對，還是秘青瓷重要，當(dāng)然得繼承龍家窯，應(yīng)該選宋涼月！”
“可要是秘青瓷輸沒了，繼承龍家窯又有什么用？”
……
景云又吐了。
明明是給阿開指了一條明路，怎么卻好像越來越亂，難道……她應(yīng)該找阿開分析一下時局、談?wù)劺祝?br/>
對！就是這個！
景云當(dāng)即直起腰來，她剛才怎么沒想到這個借……不，這個完美又正當(dāng)?shù)睦碛桑?br/>
她趕緊刷了個牙，洗了把臉，蹭地跑出去，直奔阿開的房間，就連敲門都格外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