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苡追問碧云庵中事情,沈文和沉吟片刻之后,與沈采苡道:“采苡,你不信哥哥么?”
沈采苡失笑,而后看著沈文和的眼睛,極為鄭重說道:“哥哥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便是不信誰,都不可能不信哥哥?!?br/> 沈文和心中酸澀。
他們明明有父親的,可偏偏這個父親不靠譜,甚至有他還不如沒有。
只能彼此依靠。
伸手,沈文和輕撫沈采苡發(fā)心,并非像是以往那樣一觸即分,而是輕撫兩下之后,才緩緩把手拿開。
沈采苡也并未像是往常那樣,急切護著自己的發(fā)髻,而是淺淺紅了眼。
“既然相信哥哥,你就別問了,放心,哥哥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沈采苡并不認同沈文和的說法,她沉默片刻,抬首認真對沈文和說道:“可是哥哥,我害怕?!?br/> “我想要把事情握在掌中,把一切進展知道的清楚明白,如此我才能安心,否則我總會心神不寧,無法安眠。”
“哥哥,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總怕在我懵懵懂懂的時候,危機忽然降臨,死的不明不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br/>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即便是死,我也要死的清楚明白,并拉著始作俑者一起下地獄?!?br/> 看著沈采苡幽冷目光,沈文和眉峰緊蹙,心在抽疼,明明今年五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他已經(jīng)查得清楚,覺得應該沒什么了,可如今他才發(fā)現(xiàn),他低估了這件事情對妹妹的傷害。
林思嫻已經(jīng)問斬,沈文和的心中,對吳氏與慶安公主產(chǎn)生了深深痛恨,恨不能把她們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沈文和在室中踱步,過了半晌,才猛然抬頭看著沈采苡,“妹妹,你可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吳氏雖然做事齷齪,不過妹妹與吳氏關系一向普通,她便是做出這些,妹妹也不應該如此介懷才對。”
沈文和并不想讓沈采苡再回憶之前痛苦往事,然而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給沈采苡造成的傷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痊愈了,但實際上,在長好的皮膚下,有著深深潰爛。
只有把看似完好的皮膚劃開,把其中潰爛剜掉,雖過程會痛徹心扉,卻才有痊愈的希望。
沈采苡怔住了。
她垂眸,細細想著,而后輕聲開口。
“在那一日,父親曾接到一封信?!?br/> 她當時急著自救,雖然傷心,卻知道輕重緩急,只能把那件事情拋在腦后。
待得要舉家遷往京城時候,她曾讓人去問過司墨,那信上到底寫了什么。
司墨不想說,但她自然有手段,終于得信一觀。
看完之后,她徹底對父親死了心;權當,這世間無這一人,她所討好的,不是父親,而是上峰。
何況現(xiàn)在她有哥哥,已經(jīng)不用多花心思去討好沈瑛,只要日常維持恭敬,遇到了多問候一兩聲,平日里丫鬟多做些衣物飾物送去,維持自己“孝順”的名聲就是了。
至于真心……誰又稀罕。
沈文和早知道自己的父親靠不住,也知道當日是父親做主要把妹妹送到蓮花庵的,卻到今日,才知道他如此涼薄,為了一個小官的位置,毫不留情要把明顯是被冤枉的親生女兒送到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