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晃動，李牧歌穩(wěn)住身子，頓了頓，繼續(xù)道：“久而久之，這上一個時代的花草樹木就變成了可以點燃的劫灰。這些窯廠冶煉廠便是用劫灰當(dāng)做燃料，煉化礦石來造物?！?br/>　　蘇云詢問道：“花草樹木化作劫灰，那么上一個時代的人呢？他們化作了什么？”
　　李牧歌遲疑一下，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br/>　　前方漸漸明亮起來，蘇云隔窗張望，只見遠處的天空中有著一層又一層的光芒，那些光芒漂浮在空中，上下排列，很是整齊。
　　更為奇特的是，這種光芒并非是一排，而是數(shù)以百計！
　　“牧歌學(xué)哥，那邊的光芒是什么？”蘇云詢問道。
　　李牧歌有些不好意思，道：“如果不見外，還是叫我?guī)煾绨?，我叫你們師弟。學(xué)哥學(xué)弟，是東都人的叫法，在朔方都是稱師哥師弟的。”
　　學(xué)哥學(xué)弟這個叫法，蘇云、花狐也是從葬龍陵古書中看來的，并不知道朔方的規(guī)矩。
　　“葬龍陵古書，是天道院的士子所寫，難道天道院不是朔方的官學(xué)，而是東都的官學(xué)？”蘇云心中暗道。
　　李牧歌向窗外瞥了一眼，笑道：“那是樓?！?br/>　　“樓？”
　　蘇云和花狐等人都呆住了，失聲道：“這么高的樓？”
　　那些光芒如果是樓中的光的話，豈不是說最頂層樓要在云彩之中？
　　世上豈有這么高的樓？
　　要知道天門鎮(zhèn)最高的建筑，天門，高也不過數(shù)丈而已。世間豈有蓋到云彩里的樓？
　　李牧歌好奇道：“你們沒有見過樓？”
　　蘇云和四個娃娃一起搖頭，狐不平道：“鄉(xiāng)下可沒有這么高的樓！”
　　“自從樓班樓圣人造樓以來，這樓宇便越來越高了。從前的樓，最多高百尺，現(xiàn)在的樓，千尺萬尺都是可以造得出來！”
　　李牧歌道：“以前造樓，用的是木材，頂好的木材生長千百年，砍伐下來做柱子，也就是幾丈高，承載幾層樓而已。再往上造樓，木材承受不住，因此宮殿也就是幾層樓，或者干脆一層大殿?，F(xiàn)在造樓，用的是煉器的手段，把煉器的手段用在造樓上，這就是樓班樓圣人的創(chuàng)舉了。”
　　“樓班樓圣人？”
　　花狐和貍小凡等人露出崇拜的神色：“這人造樓成圣了！”
　　蘇云怔了怔，他昨天晚上在大人物的廟宇外遇到的鬼神，也叫樓班。
　　而且，那個樓班還認識裘水鏡，說他和裘水鏡一樣也是新學(xué)的人，并且樓班還給了蘇云一塊方木盒子，說是鑰匙，要蘇云拿著木盒去朔方城的地底看看他藏的東西是否還在。
　　這個樓班，與李牧歌所說的那個把煉器手段用在造樓上的樓班樓圣人，是否是同一人？
　　“不會這么巧吧？”蘇云心道。
　　“樓班并未成圣，東都的大帝并未封他為圣人，只是封他為天師，死后有樓天師廟供奉他?！?br/>　　李牧歌道：“先前圣人是學(xué)問高，傳播廣，門生滿天下，其學(xué)問是顯學(xué)，如儒釋道，所以被尊為圣人。后來元朔的皇帝就忍耐不住了，要自己封神封圣，于是圣人便慢慢變成皇帝封的了。不過在民間，樓班被稱作樓圣人?！?br/>　　官不封神民封神，官不封圣民封圣，元朔的情況令人嘖嘖稱奇。
　　蘇云心中悠然：“樓班攤友并不知道，他死后已經(jīng)被人尊為圣人了。等回鄉(xiāng)遇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這個消息！”
　　“云師弟見過性靈神兵嗎？性靈神兵是用特殊的金屬和材料，以祭煉的方法，與性靈神通融合在一起，經(jīng)過千錘百煉，磨礪成兵?！?br/>　　李牧歌道：“性靈神兵堅韌異常，堅不可摧。我們這些靈士可以輕易捏碎山石，掰彎鋼鐵，但卻無法摧毀性靈神兵。樓班把煉制性靈神兵的技巧，融入到蓋房子里面。他這輩子，就是把房子當(dāng)成靈兵來煉！所以元朔的樓，也是牢不可摧，越蓋越高！我聽說在東都，已經(jīng)有兩三千丈高樓了，當(dāng)真是與神仙同居！”
　　蘇云、花狐等人心馳神往，恨不得立刻去看看。
　　“樓圣人用煉制靈兵的方法造樓，本事大成之后，第一個造的便是我們朔方城?！?br/>　　李牧歌悠然道：“他在朔方成名之后，才被大帝召到東都，去給東都造城。他是把造樓，做成與儒釋道一樣的顯學(xué)的人，現(xiàn)在我們文昌學(xué)宮便有建筑學(xué)這一門課，與儒學(xué)等同！”
　　蘇云聽得入神，陸地燭龍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這頭燭龍已經(jīng)載著他們來到了朔方，邁步走入城市之中，燭龍馱載著八十個小木樓，木樓里的乘客們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裝，準(zhǔn)備下車。
　　花狐推開窗戶向外張望，只見外面燈紅酒綠，四處懸掛著花燈，張燈結(jié)彩。
　　蘇云也趁機向外看去，但見這個城市的夜霧蒙蒙的，一棟棟高聳入云的樓宇矗立在城市之中。
　　他打量最近的樓宇，只見這高樓的每一層都像是一座宮殿，每一層外圍都是傳統(tǒng)樓宇宮殿的斗拱承枋，有著長長的屋檐，檐角如飛翼，如燕尾。
　　陸地燭龍吐息，白霧貼著地面四下涌去，這條燭龍越來越慢，但是已經(jīng)來到那棟高樓的前面。
　　蘇云半個身子探出窗戶，繼續(xù)打量，只見那樓宇每一層宮殿的屋檐上皆有仙人指路之類的脊獸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