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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當失途谷是隨便來隨便走的地方了?真當自己旅行呢?要不要給你配個導游,”九翼坐在他的鐵墩子上,“以為我們蝙蝠很閑?”
“主城你不要了?”寧谷問。
“我看你也不打算分我,旅行者和鬣狗都不講信用?!本乓砜粗约菏持傅闹复?一下下晃著,銀光在指刺上跳躍著,如果忽略他沒有腦子的事實,看上去還是很有氣勢的。
“你找個安全的口子送我們出去,”寧谷說,“我說話還是算數(shù)的?!?br/>
九翼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說了一句:“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我要半個主城干什么,我都上不去?!?br/>
“可以把半個主城都變成失途谷,”壽喜在旁邊說,“不用上去?!?br/>
“有道理?!本乓淼闹复淘诠奉^面具上輕輕敲著。
“成交?”寧谷問。
“成交,”九翼說完又看著連川補充了一句,“我是信旅行者,不是信鬣狗。”
“隨便?!边B川說。
九翼從鐵墩子上跳了下來,沖他們勾了勾手指:“跟我來,我告訴你們一條絕對安全的路?!?br/>
寧谷看了連川一眼,連川沒說話,跟上了九翼。
“出去到哪里?”寧谷問。
“當然是黑鐵荒原,”九翼說,“難道你還想直接進主城嗎?”
“行?!睂幑赛c頭。
九翼把他們帶進了一條隧道,七拐八彎的走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一個洞窟面前:“我不帶你們?nèi)?你們自己看清了去,我不想去那邊?!?br/>
“為什么?!边B川問。
“那邊有個墳,”九翼說,“埋著我不想見的人?!?br/>
“誰?!边B川又問。
“憑什么告訴你?”九翼瞪著他。
“嗯。”連川應了一聲。
“他什么意思?”九翼看著寧谷。
“我怎么知道?”寧谷說,“不告訴就不告訴吧,先說路。”
“這里頭。”九翼走進了洞窟。
這個洞窟的入口并不大,看上去很像一個普通交易小屋的洞口大小,但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巨大的洞廳,并沒有別的洞口能出入。
不過連川能感覺到微小的空氣流動,這里面起碼還有一個隱藏的洞口。
有了之前那個突然洞口消失的經(jīng)驗之后,連川走進洞窟之后一直留意著身后的動靜。
“這是……什么?”寧谷完全沒有警惕,只是瞪著洞窟中間一個巨大的用黑色厚布蓋著的東西。
“你們很幸運,能看到這東西的,整個失途谷也不超過……”九翼想了想,“也不超過……”
大概是開始在心里數(shù)數(shù),這句話他半天也沒再續(xù)下去。
“打開?!边B川說。
“不超過一百個人?!本乓碚f。
寧谷并不相信,他估計連川也不信,不過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來。
甚至在九翼過去扯著黑布的一角,把布拽開,寧谷嘴半張著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東西時,連川也還是面無表情。
這是一個無法說清形狀的東西,有三人高,主體是四個直立的柱形,柱形之間從上到下,是無數(shù)相互貫通的彎曲的圓形管道,管道的粗細不一,中間沒有規(guī)矩地分布著一個個膨起的小空洞,形狀大小都不同。
整個東西通體都發(fā)著淡淡的藍光,跟失途谷這個黑鐵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一看就不是九翼的東西。
“這是什么?”寧谷又問了一遍。
“失途谷的地圖?!边B川說。
“地圖?”寧谷愣了愣。
“沒錯,地圖,”九翼圍著這個巨大的東西轉(zhuǎn)了一圈,滿臉陶醉,“立體的地圖,像不像個蟻巢?”
“蟻巢是什么?”寧谷問。
“不知道?!本乓砘卮鸬煤芨纱?。
“那你說像?”寧谷莫名其妙。
“做這個東西的人說像,”九翼張開了胳膊,“像個巨大的蟻巢。”
果然不是九翼做的。
“不對啊,你那里不是上大下小的嗎?”寧谷指著四個雖然不規(guī)整,但還是能看出來上下差不多大小的豎洞。
“這個,”九翼指著其中一個,“做這個地圖的時候,我的洞還沒有塌,塌了之后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br/>
“為什么會塌?”寧谷忍不住摸了摸旁邊的洞壁,“都是黑鐵?!?br/>
“傻子,”九翼笑了起來,笑聲帶著尖銳的金屬音,“主城都在塌,失途谷當然也在塌,連鬼城都躲不過,哪里不塌?整個世界都會塌掉……”
“從哪里出去?”連川打斷了九翼慷慨的演說。
九翼伸出食指,指刺彈出,又繼續(xù)伸長了一截,然后指著靠近中心一些的一個空洞輕輕一敲:“我們在這里?!?br/>
敲擊發(fā)出了細細的一聲“?!保诙纯呃锘厥幹?,輕盈綿長。
連川看了一眼,繞著這個地圖慢慢轉(zhuǎn)著圈。
“你們順著這個隧道走,”九翼的指刺順著管道一路指過去,“到這里,三岔路走左邊,千萬別走錯,另兩條都是通向迷霧嶺的……”
寧谷瞪眼看著這個立體地圖,因為是立體的,很多隧道和洞窟的位置都相互重疊,他眼睛盯著九翼的指刺尖,都好幾次看不清九翼指的是哪里。
“這條別往下走,往下就去吟誦豎洞了,詩人醒了齊航不一定會醒,但是齊航醒了詩人一定會醒,”九翼說,“為了我半個主城,你們離吟誦豎洞遠一些?!?br/>
“這個隧……”寧谷想要再確定一下。
“繼續(xù)。”連川說。
行吧,看來連川能記下來。
想到之前連川能把他們走過的路都畫出來,寧谷感覺他應該沒問題,而且以連川的性格,如果沒聽懂,是不會允許九翼滔滔不絕的。
寧谷頓時放下心來。
人一放松,腦子就轉(zhuǎn)得慢了,不光九翼后頭說的那些路他都沒記住,九翼前面說的他也全忘光了。
“走。”連川最后在地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經(jīng)過寧谷身邊的時候說了一聲。
“記住了?”寧谷問。
“記不住也沒辦法,”九翼說,“交易里不包括保證你們一定能找對路出去。”
“路上不會有人再攔我們了吧,”寧谷說,“像上次那個老瞎子?!?br/>
“瞎子?”九翼歪頭想了想,“哦,你說大炯,只要不到吟誦豎洞的范圍,就不會碰到他?!?br/>
九翼在地圖上比劃了一個圈:“他只在這里?!?br/>
“大炯?”寧谷沒聽明白,連川說老瞎子是主城作訓部的人,按理說應該有個不這么蝙蝠的名字才對。
“炯炯有神,”九翼用手在眼睛前面比了個閃閃發(fā)光的手勢,“誰管他叫什么。”
“他為什么不能離開吟誦豎洞?”連川問。
九翼冷了下了臉:“這個不在交易里,問這么多,憑什么回答你?”
“知道了?!边B川說。
“知道什么了?”九翼追問。
“他靠詩人的精神力活著?!边B川轉(zhuǎn)身走出了洞口。
連川應該是說對了,九翼在身后罵了幾句,大概是要把他的地圖蓋好,要不可能還會追出來罵。
寧谷跟在連川身后,走了半條隧道了才壓低聲音問了一句:“真的嗎?”
“猜的?!边B川說。
“猜對了嗎?”寧谷問。
連川沒答話。
“你記住路線了嗎?”寧谷想起了此行重點。
“嗯,”連川回頭看了他一眼,“出口離主城很遠?!?br/>
“城衛(wèi)到不了對吧?!睂幑认胍_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