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相公,相公。”
“啊…”,好半天,悲痛昏厥的岳飛才醒了過來,“娘!娘!”
岳飛撇開了眾人,沖到了棺前,撫摸著娘親的臉龐,慟哭道:“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嗚嗚嗚嗚……,孩兒不孝,來遲了,來遲了,孩兒不孝啊?!?br/> “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
岳飛“撲通”一聲,跪在了棺前,一邊呼喚一邊不住地叩頭,撕心裂肺的哭喊讓岳府上上下下,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
“官家,岳宣撫回臨安了?!?br/> “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日傍晚到的,適才岳宣撫呈來了札子。”
趙構接過札子打開一看,是岳飛請求解職,為母守喪三年的報告。
趙構合上了札子,眉頭鎖得更緊了。
為父母守喪三年是禮法之大,盡孝更是人倫根本,但岳飛的請求卻讓趙構有些犯難。
趙構的政權較前幾年穩(wěn)了一些,但并不是高枕無憂。
岳飛現在是“趙家班”的中流砥柱,岳飛守喪,一走就是三年,趙構能受得了嗎,別說三年,就是三個月趙構都嫌太長。
就在今天上午,京西南路傳來八百里加急,偽齊劉豫攻陷唐州,團練判官扈舉臣、推官張從之等皆戰(zhàn)死。
眼看大戰(zhàn)又是一觸即發(fā),在這火燒眉毛緊要時候,岳飛能放嗎,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天趙構也不樂意。
可趙家一直講以孝立國,現在岳飛要求盡孝,自己又不讓他盡孝,這讓天下人怎么看?
“大伴,你即刻派人再到岳府走一遭?!?br/> 這個問題要好好思慮思慮,還是先派人再去祭奠慰問一下吧,先把禮數做足,到時候也好張嘴。
……
“官家,岳府今日出殯?!?br/> “這么快?”
岳飛昨日剛上札子,今日就蓋棺出殯。
“官家,姚氏上月二十六病故,到今日已經十余日,這個天氣……。”
鄺珣說得沒錯,停靈停了十幾天已經夠長,要是冬天還好些,現在是四月初,都快入夏了。
“嗯?!壁w構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墓地在哪里可知道?”
“老奴正要向官家稟告這事,聽說岳宣撫要徒步扶柩往廬山安葬。”
“什么,廬山!江州廬山?!”趙構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是?!?br/> 趙構的臉色有些白,要往廬山安葬,還步行,廬山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州,這一路走過去不得個把月。
岳飛啊岳飛,朕知道你孝順,可你也不能這么跟我開玩笑啊。這都啥時候了,火都燒屁股了。你的請求我都還沒批準,你就先斬后奏。
朕怎么突然感覺有點上火呢。
……
“駕,駕?!?br/> 臨安西行的官道上幾匹快馬在奮力奔跑,幾人一直過了余杭縣才看到前方的一支出殯隊伍。
“駕!”為首的令使催了一下馬,沖著前方大聲喊道:“前面可是岳宣撫!前面可是岳宣撫!”
聽到后面的喊聲,緩慢行進的隊伍終于停了下來,只見身穿麻衣腳踏草鞋的岳飛在岳云的陪同下迎了過來。
令使一手舉著一封詔書,一邊喊道:“岳宣撫,陛下有旨意到!”
“吁。”
令使下了馬,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對岳飛施禮道:“岳宣撫,陛下有旨意到?!?br/> “臣岳飛接旨?!?br/> “宣撫免禮,陛下有口諭,宣撫有重孝在身,不用行大禮。”
岳飛朝著臨安的方向躬身施禮道:“臣謝陛下體恤?!?br/> 岳飛接過詔書一看,原來是趙構下的起復札子。
趙構要求岳飛以國事為重,戴孝回鄂州視事,趙構最終還是做出了奪情的決定。
岳飛捧著詔書,沉默了一會兒,仰天長嘆道:“自古忠孝難兩全啊?!?br/> 當日,岳飛宿在臨安縣。
看著趙構的詔書,岳飛陷入了沉思,一邊是忠,一邊是孝,一邊是家,一邊是國,該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