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石原莞爾(下)
　　
　　?到了石原莞爾的府上，發(fā)現(xiàn)居然隱隱約約還有憲兵在旁邊監(jiān)視，科爾正在詫異間，只見剛才護(hù)送過來的軍曹已主動跑過去與對方溝通了，兩人嘀嘀咕咕咬了一陣耳朵后就跑過來笑道：“按規(guī)定是不允許見客的，但您是友邦使者又是元首特使，我們決定滿足您的要求，只是不能在府上過夜，免得我們難做……”
　　“明白，明白?！笨茽栍痔统鰞砂銦焷?，憲兵們呼啦一下子全去旁邊過煙癮了，誰還管一個外國人看望一個退役的將軍？
　　“您找誰？”
　　“我是來拜訪石原中將的，您是？”他看見一個樣貌矮實、干瘦的老者在給院子里的盆栽澆水，以為對方是石原府上的花工，語氣和姿態(tài)只是一般——在日本對下人態(tài)度過于恭謙會嚇著對方的。
　　“我就是?！?br/>　　一直聽說對方很厲害，原以為是一個多么英明睿遠(yuǎn)、威武雄壯的大將軍，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本老頭，科爾吃了一驚，微微有點失望，但還是迅速鎮(zhèn)定下來，簡明扼要地自報了家門。
　　“德國人？呵呵呵?！睂Ψ今R上用流利的德語開始問候，笑瞇瞇地說道，“見了我這樣子是不是覺得有點兒失望？與你的期望很不相符？”
　　“不敢不敢?！?br/>　　“有什么不敢的？”石原莞爾不以為然地手，“1923年我在貴國訪問時恰逢貴國元首剛剛發(fā)動啤酒館政變，那時候他也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人物，我在報紙上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光芒完全被旁邊的魯?shù)堑婪驅(qū)④娝谧?，可現(xiàn)在誰能小看他呢？”
　　反擊馬上就來了?？茽柨嘈χB連點頭鞠躬，一邊道歉，一邊收起了輕視的心態(tài)。
　　“既然你在日本待過，那愿意喝清酒還是喝茶？”
　　“我都可以，聽從閣下吩咐。如果閣下想要其他的選擇我也可以幫一下忙?！笨茽枏钠ぐ锬贸鲆黄客考蛇f了過去，“這是送給您的。初次登門實在沒有特別拿得出手的東西，請多多關(guān)照。”
　　“我看你剛才已發(fā)了一圈香煙了，別的不說，就這一點你比大多數(shù)德國人都機(jī)靈。懂得靈活變通，沒有那種貴族軍官的傲慢感，也沒有德國人普遍的死板……”科爾頭上一陣大汗，原來對方早就在觀察自己了。
　　他趕緊又拿出一包煙遞過去，看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想了想把皮包里所有的香煙都倒了出來放在桌上推過去。石原莞爾嫻熟地拆開一包后抽了一根，看科爾沒動靜便奇怪地問道：“你自己不抽？”
　　“不抽。元首不太喜歡身邊人抽煙，我把煙給戒了?！?br/>　　“原來如此，能戒煙也是件大有毅力的事情?！笔笭枂柕?，“不介意我抽吧？”
　　“當(dāng)然不會?！笨茽栠B忙站起來給對方點煙，這沒什么好委屈的，自己只是中校，對方卻是中將——哪怕是退了役的。
　　石原莞爾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后滿足地說道：“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很多年沒享用了呢……”
　　“閣下喜歡的話下次我多帶一點來?！?br/>　　“下次你就在東京碰不到我了，政府安排我在京都立命館大學(xué)教書。我準(zhǔn)備過完今年冬天就全家移居過去的，要不然家邊上老有一群狗在晃蕩，總是感覺不舒服?！笨茽栔缹Ψ皆诹R一旁監(jiān)視的憲兵，便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后趁勢以此為突破口說道，“或許形勢發(fā)生了變化，閣下不必移居了呢？”
　　“哦？”石原莞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正在這時，石原夫人已將招待客人的點心拿了上來，科爾微微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只有一點雜魚干、花生什么的。他心里滿是驚訝，雖然日本人吃的夠簡單，可堂堂中將家里就吃這些？
　　“那我們就喝威士忌吧?！笔笭柨匆娍茽柊櫰鹈碱^，便隨意說道?！坝羞@些東西不錯了。魚干現(xiàn)在貴的要死，要不是前段時間有個打漁的老部下來看我，你都看不見這些。至于花生，那是是我自己種的，看見院子里的東西了么，能種的地方我都種了一些?！?br/>　　科爾才想起來。剛才石原莞爾澆水的那些東西都不像是盆景，他大驚失色地說道：“讓一位貢獻(xiàn)卓著、胸有丘壑的將軍窘迫到在家種花生，貴國對人才的使用可真是別具一格啊?！?br/>　　“算了，這些奉承話也就是對外面講講，如果真讓我上臺，只怕你們德國人第一個不愿意。”
　　“為什么？”
　　“我反對三國同盟，反對日美開戰(zhàn)?！?br/>　　科爾狡黠地一笑：“閣下，我也反對日美開戰(zhàn)?！?br/>　　“嗯？”這下輪到石原莞爾驚訝了，“說說看為什么？”
　　“不僅您反對，我反對，連元首本人也反對，您想不想聽他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