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無疑是個識時務(wù)的人，凌歧欣賞這種人，也好奇他的天賦，所以他暫時沒有變成肉醬。
　　
　　????至于他嚴重衰老的癥狀，凌歧反而最不意外。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能力需要用生命去交換，他自己也曾遇到過。只是在他徹底透支自己的壽命前，另一扇大門提前向他敞開。
　　
　　????經(jīng)過程紹斷斷續(xù)續(xù)的介紹，凌歧了解到，原來身邊這只不起眼的機器人，竟然還是本世界的一位關(guān)鍵人物。
　　
　　????在這個新人“看到”的某種未來片段中，這位叫做“好好先生”的機器人給了他極大的幫助，間接讓他成為了新維加斯新的主宰，徹底取代了豪斯先生的地位。
　　
　　????好好先生不是孔明哥哥，當然沒有運籌帷幄的本事。
　　
　　????但他卻有幾個其他智能系統(tǒng)都不具備的關(guān)鍵特征，那就是“自我進化”、“無限復(fù)制”以及“更換載體”。
　　
　　????它的本質(zhì)已經(jīng)不是一個智能系統(tǒng)，而是一組智能數(shù)據(jù)，一個全新的生命！
　　
　　????天知道哪位怪才會開發(fā)出這種東西。
　　
　　????作為數(shù)據(jù)，眼前所見的面包機器人只是它的物理形象載體。甚至出于某種“危機意識”，它早已經(jīng)將自己的“本體”作為備份上傳到了數(shù)據(jù)網(wǎng)絡(luò)中！
　　
　　????凌歧和好好先生全都津津有味的聽著程紹對好好先生的描述，另外兩個女人則滿頭霧水。
　　
　　????“好好先生”似乎對程紹的某些論調(diào)很感興趣，凌歧則蹙眉審視著面包機器人。
　　
　　????一組能夠自我進化、甚至有了自保意識的數(shù)據(jù)，真的能夠被控制嗎？
　　
　　????人類會背叛，那甚至已經(jīng)成為骨子里追求美好的一種本能，美其名曰良禽擇木而棲，那一組人性化的數(shù)據(jù)呢？
　　
　　????程紹了四五分鐘，這才將好好先生的來歷介紹清楚，接著便伏在地上劇烈喘氣，看來話太快都會讓他精疲力盡。
　　
　　????凌歧走到機器人身邊，拍了拍它的方塊腦袋。
　　
　　????“按你的意思，也就是，假如我現(xiàn)在把它打死，其實對它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損失嘍。”
　　
　　????機器人對凌歧的行為并沒有表示不滿，大概還不具備“面子”之類的概念。
　　
　　????當然，它那可笑的外形也沒什么臉面好提，這種面包機器人唯一的優(yōu)就是造價低廉。
　　
　　????除了下半身用來移動的輪子和兩條短手，它的腦袋和身體整個就是一塊切片面包似的四方體。這是以犧牲部分戰(zhàn)斗能力換來的結(jié)構(gòu)優(yōu)化，便于流水線生產(chǎn)！
　　
　　????“嗨~伙計~雖然我個人不太喜歡你的例子！不過你的完全正確！任何對我進行的攻擊，都是徒勞的。我可是無敵的——”
　　
　　????程紹還沒有回答，某個機器人已經(jīng)沾沾自喜的得瑟起來。
　　
　　????不論這種情緒化是否某種程序模擬，它的確很特別，特別到向來對科技產(chǎn)物比較偏愛的維羅妮卡，都開始思量著是否要給它一拳嘗嘗。
　　
　　????凌歧擺弄了一下“好好先生”頭的天線指針，據(jù)對一般機器人來講，這就是探測傳感器，一旦遭到破壞機器人就會發(fā)狂，對周圍進行無差別攻擊。
　　
　　????但是看“好好先生”無所謂的樣子，這一“定論”對它怕是也難起作用。
　　
　　????凌歧又伸手在它的外殼上敲了敲，發(fā)出咚咚的響聲，證明里面都是空心的，這倒和其他廉價機器人一樣。
　　
　　????“看來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用這種方式傷不到你，但并不代表你就是不死不滅的！”
　　
　　????凌歧的話立刻引起了機器人的警惕和好奇。
　　
　　????“哦？伙計，請繼續(xù)！假如你得對的話，作為回報，我也會為你解答任何我知道的問題?！?br/>　　
　　????好好先生的電子音一直在用那種比較歡快的節(jié)奏話，極富喜感。
　　
　　????“咳咳~別聽它的~它在被設(shè)計時，就輸入了必須回答任何人的任何疑問這一指令。也就是，并不是只有班尼才能利用它，只要找到它，誰都可以成為它的主人。雖然這聽起來很可笑，實際上就是如此，它的制造者一定是個白癡。”
　　
　　????程紹氣喘吁吁的完這段話，珊妮這時才想起自己的好友，匆忙將他攙扶起來。
　　
　　????某人的觀雖然未必正確，態(tài)度和表現(xiàn)卻讓凌歧滿意，活著的人都該有其價值，不然和尸體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哦？是嗎？我倒覺得那一定是個有意思的家伙~”
　　
　　????凌歧先是對程紹的話表示出一定的懷疑和意外，這種態(tài)度反而更能讓程紹安心。
　　
　　????接著，他又發(fā)表了一些截然不同的意見。
　　
　　????他看向好好先生，略顯感慨道：
　　
　　????“你其實應(yīng)該感謝制造你的人，相信我，他對你的程序設(shè)定并非想讓你成為一位公仆，而是對你變相的保護。”
　　
　　????沒有任何人會拒絕收獲這樣一個輔助單位，不論是班尼、程紹還是凌歧，或是豪斯之流。
　　
　　????“呃~其實我對自己的來歷并不是太關(guān)心，至于被設(shè)計成什么樣子更完全不是我能決定?！?br/>　　
　　????“至于你們談?wù)摰奈业闹圃煺?，那是一個女人，好像住在摩門要塞，是班尼的朋友，欠他一個人情，于是就有了我，咱們還是先不要討論她了?！?br/>　　
　　????好好先生畢竟不是人，很難理解某個女人的良苦用心。他更關(guān)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問題。任何生命只要擁有意志，他在最初級、以及最終階段，都必須面對這個難題。
　　
　　????凌歧回頭看了看來處，高感知告訴他，一群不速之客快要上來了。
　　
　　????“那很簡單，將所有網(wǎng)絡(luò)封殺就可以。只要一次性消滅全部終端，讓網(wǎng)絡(luò)徹底覆滅，我相信你也會跟著消失?！?br/>　　
　　????凌歧淡淡的著，語氣是那么的理所當然，仿佛這種事情就和開燈關(guān)燈一樣簡單，而非再造諾亞方舟般的天方夜譚。
　　
　　????“這怎么可能~”
　　
　　????笑出聲來的是聽得半懂不懂的珊妮。
　　
　　????好好先生胸口的熒幕上一陣光芒閃爍，不知道意味著什么。
　　
　　????“這~我的確從來沒有考慮過~那么，有什么解決辦法呢？”
　　
　　????人工智能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把“絕對”、“絕不可能”這樣人性化的詞匯掛在嘴邊。再的概率也是概率，“絕不可能”這一概念在邏輯上本就是錯誤的，情緒化的。
　　
　　????凌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不滅，豈止是好好先生未解的難題。
　　
　　????碳基生命生存需要依托，而且很多，所以這種生命是脆弱的。
　　
　　????硅基生命也一樣需要能量，需要載體。
　　
　　????物質(zhì)形態(tài)的生命體如此，精神數(shù)據(jù)化的就能豁免？
　　
　　????別寄存在網(wǎng)絡(luò)中的一組數(shù)據(jù)，就算是某種概念性、虛無縹緲的東西，一些特殊的、以恐懼為食的鬼靈邪靈，想要徹底封殺也不是沒有辦法。
　　
　　????任何需要依托而存的都不是真正的不滅，網(wǎng)絡(luò)也好、思想也罷，那些同樣是載體，只是相對于**、有形的物質(zhì)更長久、更難被破壞罷了，但絕非永恒。
　　
　　????凌歧會想到這些非是一時的感慨、胡亂揣摩，這個問題他在數(shù)日前就開始思索，終究沒有得到結(jié)果。
　　
　　????當個人屬性強化到一定程度，當感知到了受束縛的靈魂，想要打破肉身的樊籠，又該怎么去做呢？
　　
　　????假如能做到，那么，脫開枷鎖的靈魂又該何去何從？
　　
　　????仍舊寄存在**中？如同游魂野鬼般的四處飄蕩？凝聚信仰變成所謂的神靈？
　　
　　????凌歧不知。
　　
　　????一個他自己都沒有答案的問題，他又如何去回答。
　　
　　????停止了關(guān)于這個話題的討論，凌歧讓好好先生扛起程紹，而后在這個男人的指下，直接從一旁的側(cè)門找到了一個密道，穿過后盡頭有一部簡易的私人電梯，通往一處廢棄的地下避難所。
　　
　　????他早就猜到程紹有后招，這免去了他回頭和雇主直接杠上的麻煩。
　　
　　????主宰的提示讓他暫時不想將白金芯片交給豪斯，當然暫時也沒必要太得罪他，畢竟新人們都還在罪惡城，那同樣是豪斯的地盤。
　　
　　????走在陰森的廢棄避難所地下通道中，除了凌歧和被鋼鐵包裹的維羅妮卡，其他兩位全都凍得瑟瑟發(fā)抖，尤其好好先生肩上的程紹。
　　
　　????“喂~你究竟想帶我們?nèi)ツ睦飤東西你已經(jīng)拿到手，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分道揚鑣?！?br/>　　
　　????忍了十幾分鐘，珊妮終于在沉默中爆發(fā)，她一直看凌歧很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