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靜寂,過了中午的陽光便打始打斜,雪野里一片藍汪汪的晶瑩。
一隊鬼子偽軍正從山坡上往下走,踩得雪咯吱作響。他們抬著各自陣亡的士兵,沉默無語。
兩個偽軍抬著的則是渾身上下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的郝存義,郝存義的一雙眼睛還睜著,不知道他臨死之時在看什么。
一個偽軍的軍官走到郝存義的尸體旁,見郝存義死不瞑目的樣子有些心虛,盡管面對著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他依舊不大敢去對視那雙已經(jīng)失去了神彩的眼睛,終于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把郝存義的眼皮合上,才感覺自己心里稍微有了點安穩(wěn)。
其實,郝存義在鬼子排槍響起的剎那,他想扭頭去看霍小山去找所謂的松籽的方向,盡管他知道是肯定看不到的。
他在被鬼子包圍后就知道這孩子已經(jīng)沒事了,他不會傻得再闖入鬼子的射擊圈,他希望也相信那孩子以后能成為一名戰(zhàn)神,一名殺盡小日本鬼子的戰(zhàn)神。
后面的山崎木看到了那個偽軍軍官的動作,卻一擺手止住了自己身邊正要上前訓(xùn)斥的一名日本兵。
當山崎木下令打完排子槍,走到靠坐著死在樹前的郝存義時,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竟然是,這場追殺終于結(jié)束了。
山崎木是敬重郝存義的,因為這個支那人做到了象他這樣的帝國武士一樣為了自己的理想去死,絕不投降,他是軍人中的強者。
他要把這個支那人的尸體帶回去解剖一下,要看看這個中國人到底吃了什么,能在這寒冷與饑餓困擾下的山林里在上千士兵的追擊下堅持了一個多月。
山崎木的家鄉(xiāng)是北海道,這個時候也是一片冰封,他在山林里呆過當然知道在冬天的山林里沒有給養(yǎng)意味著什么。
當士兵們打掃完戰(zhàn)場,山崎木命令撤退。
結(jié)束了這場追擊,讓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同樣因為追殺郝存義而累的疲憊不堪的日本士兵們卻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他們追擊時看到的是兩行腳印,而他們只打死了一個支那人。
但縱使想起這個細節(jié)又如何呢,只要郝存義被殺了,他這面抗日的旗幟倒了,誰還會再去在意那些散兵嘍羅?其余的人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山崎木就這樣帶著隊伍向山下原路返回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想起剛才下山時看到戰(zhàn)場最后一眼時的景象:皚皚白雪上綻放著的刺眼的血色死亡之花。
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他不愿意在想這樣血腥的場景,他搖了搖頭,試圖把這個場景從腦海中攆走,但并沒有生效。
于是,他換了一種方法,他由那白的血紅的血想到了櫻花。
“每年四月末五月初,咱們的家鄉(xiāng)——北海道,漫山遍野都是絢爛的纓花,而現(xiàn)在大日本帝國已經(jīng)占據(jù)了北滿,以后我要讓這里也開滿那美麗的纓花,看你在櫻花雨中跳舞,讓我們的孩子在身邊奔跑玩耍?!边@是他前些天給自己妻子信中的一段話,他仿佛聞到了那纓花的香氣,一慣冷酷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就在這時山崎木卻不知道,不知道有一個石子!一個與桂元一般大小的石子正向自己的右眼疾速飛馳而來!當他笑意未盡的時候,那個石子到了!他沒有一絲反應(yīng)便被那石子便慣穿了右眼!
山崎木“啊”地大叫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那劇痛讓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打起了滾,他身邊的鬼子慌忙去扶自己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