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安領(lǐng)著榴花和金寶兩人穿過半條街,走進一條小巷子。
這條巷子里的房屋都很矮小破舊,比陶家村人住的房子還要差,隨處可見成堆的垃圾,跟難民區(qū)無差。
世上有富人自然也會有窮人,只是榴花沒想到臨街那些看起來整齊漂亮的屋子后面,竟然還隱藏著這么臟亂破敗的所在。
“姐姐,這里就是我家了?!标惲及仓钢坏劳嵬嵝毙?,風稍微大點就能吹倒的院門告訴榴花。
院門就是幾塊木板拼湊而成,透過縫隙可以清楚看見里面的環(huán)境。
榴花摸摸陳良安的腦勺,柔聲道:“咱們進去瞧你娘吧!”
“姐姐哥哥,請進?!标惲及采锨巴崎_粗陋至極的院門,請榴花和金寶進去。
院子很小,只有兩間房,院內(nèi)空地上除了豎著幾排晾衣服的架子外,再無其他多余的物件。
“娘,有吃的了,足足三個大饅頭喲?!边M了院,陳良安捧著饅頭往屋內(nèi)跑去。
榴花和金寶相視一眼,也隨著走了進去。
屋內(nèi)狹小,陳設(shè)也甚是簡陋,但桌凳等家具都很干凈,上頭并無灰塵,之前陳良安說他娘愛干凈,可見所言不虛。
靠墻的角落里有一張架子床,床上仰面躺著一個婦人,此刻已睜開了眼睛。
“娘,今天有個好心的姐姐給了我三個大饅頭,夠咱們吃的了。”陳良安奔到床前,雙手捧著饅頭給婦人看。
婦人想支撐著起身,可只是勉強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倒回枕上,語聲也是干澀無力,“安兒,你先吃吧,娘沒有胃口。”
“娘,你昨天才吃了一個饅頭,怎么可能沒有胃口。生病就要多吃東西,這樣病才會好起來,娘你以前都是這么教我的?!标惲及材闷鹨粋€饅頭喂到婦人嘴邊。
婦人頭偏了偏,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來,緩緩道:“娘這回的病吃東西也好不起來了,饅頭你自己吃吧,娘吃了也是浪費。”
“不會的,娘你騙我,一定能好起來的。”陳良安急得大哭,手拿著饅頭往母親嘴里塞,“娘你吃啊,吃了就能好?!?br/> 后頭進來的榴花和金寶瞧見這一幕,鼻子酸酸地,說不出的難受。
婦人察覺到屋里來了人,轉(zhuǎn)頭看過來,瞧清楚是一對少男少女,便問陳良安:“安兒,他們是誰?”
陳良安抹抹眼淚,告訴婦人:“娘,哥哥姐姐就是給我饅頭的好心人,他們說要來瞧你,我就帶他們來了。”
婦人聽了,又要掙扎著起身,可實在太多虛弱,身體怎么也沒能離開床板。
“嬸兒,你別起來,躺著吧。“榴花趕忙上前阻止婦人起身。
婦人其實還年輕,看上去應(yīng)當不會超過三十歲,只是臉色青白一片,嘴唇也是毫無血色,憔悴極了。
“謝謝你們,肯施舍饅頭給安兒?!眿D人眼里有了些神采,但瘦瘦的臉頰沒什么肉,使眼睛看起來更大。
“嬸兒快別這么說,只是幾個饅頭,你不用放在心上?!绷窕ㄇ浦鴭D人,怎么都是一副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模樣。
婦人輕輕搖頭,凄然笑道:“家里并無存下米糧,打我病的這幾日,吃食全靠安兒在張羅,雖然他每日都有拿東西回來,但我知道那必定是極不容易的?!?br/> 世態(tài)炎涼,人心冷暖,婦人似乎看得很透。
榴花默然無語,伸手探向婦人的額頭,體溫正常。
“我不是染了風寒,姑娘費心了?!眿D人說話十分吃力,嘴唇干裂,形成一道道細小的口子。
“娘是餓病的,平時有吃的都先讓我吃?!标惲及矄鑶璧乜蘖似饋?。
榴花聞言,再結(jié)合剛進來聽見婦人和陳良安的對話,似乎懂了。
她思量了一下,先對陳良安道:“你娘病著,不能干吃饅頭,水在哪里?我們先去燒點熱水給你娘喝?!?br/> “灶房里有水,我早上才燒的?!标惲及卜畔吗z頭,邊說邊往外跑,“我去倒水?!?br/> 榴花解下荷包交給一旁站立的金寶,交代道:“金寶哥,你去街上瞧瞧,看哪家鋪子有賣粥的,你去買一碗青菜肉粥回來?!?br/> 金寶把荷包推還給榴花,一拍自己的腰間,笑道:“買一碗肉粥的錢我身上還是有的,這事哪能光讓你掏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