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午時,石耕田用胳膊肘碰碰周榮華,周榮華會意,從貼身的衣兜里將50塊錢拿了出來,交給孫秀芳:“弟妹,我沒多少錢,也幫不了什么大忙。這50塊錢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br/>
“大哥,你給那么多錢干什么?”孫秀芳推辭不要,村里的人情來往哪里需要那么多錢,就是親戚之間,給50塊錢也太多了,平時看個病人能花5塊錢就不錯了。
“大哥,我不能要,大勇娘,快還回去?!笔刑锿浦鴮O秀芳的胳膊,示意她別收大哥的錢。
石耕田心里愁容一片,臉上卻還擠出一絲笑容:“兄弟,你就別跟大哥客氣了,快拿著吧,你哥我也就這點本事,多了我也拿不出來,你別嫌少就好了?!?br/>
“這…”孫秀芳攥著50塊錢,為難的看看石有田。
見大哥實在不要,石有田心說等以后找個機會還回去吧,他輕嘆一聲:“唉!大哥,那我就先拿著了,咱有情后補。”
“拿著拿著,有田,這天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家去了,回頭沒事了我們再過來。”
聽大哥要走,石有田欠起身子,準備下床去送,石耕田急忙攔?。骸澳憔蛣e下床了,不用送,我們這就先回了啊?!?br/>
大哥不讓自己送,石有田自己頭還暈暈的,實在也沒有精神走路,他急忙看向孫秀芳和兒子們:“大勇娘、老二你們趕緊送送,大哥大嫂,路上慢點?!?br/>
石瑞濤和石瑞強兄弟兩個一起跟石有田告別:“叔,你好好養(yǎng)著,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孫秀芳與瑞成母子兩人送石耕田一家人往醫(yī)院外面走,一直走到離病房很遠,確定石有田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后,石耕田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說道:“弟妹,有田這個病,咱也不能醫(yī)生說什么咱就信什么,他說是噎食就是噎食了?萬一是誤診了呢,老三不是給大勇拍電報了嗎,等大勇來了,讓大勇拉著去別的醫(yī)院再看看,你也別愁的慌,放寬心……?!?br/>
孫秀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大哥你說啥?誰噎食了?”
瑞成在一邊連忙解釋:“大爺,我娘還不知道?!?br/>
孫秀芳將頭轉向二成,心中已經(jīng)猜出了五分,卻強迫自己不要去相信,她眼神慌亂,強作鎮(zhèn)定:“老二,啥我不知道,你跟我說說。”
“娘,是這樣的,大夫找我去跟我說爹得了食道癌,也就是噎食病,最多還能活個半年左右了。”
孫秀芳腦中一片空白,她渾身癱軟晃了幾晃,眼看著就要倒下去,周榮華和瑞成離她最近,急忙伸手一把扶住。孫秀芳穩(wěn)穩(wěn)心神,盯著瑞成的臉,目光一瞬不瞬:“老二,你剛才不是說還沒有確診嗎,咋一轉眼就噎食了?老二,你別嚇娘,娘膽小?!?br/>
“娘?!比鸪刹桓铱磳O秀芳,他把目光轉向石耕田哀求道:“大爺,你說吧。”瑞成不敢,也不忍心戳破母親心中最后一點希望,但是事情到了現(xiàn)在不說也是不行的。
“唉,弟妹,來,你上這邊坐,咱坐下說?!笔镒交ǔ刈舆吷?,拍拍旁邊的臺階說道。
“哦,好,坐下說?!睂O秀芳喏喏的答應著,腿卻軟的一絲力氣也沒有,目前她能站住都是在強撐,這會子就怕一抬腳自己就會倒下去。
瑞成也發(fā)現(xiàn)母親不對勁,他半抱半架,和周榮華一起扶著孫秀芳坐下。
“弟妹。”石耕田蹙著眉頭說道:“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要有個思想準備,有田的病不是小病,我不知道你之前不知道這個事,還以為就瞞著有田一個人……,唉,瑞成剛才跟我說,我兄弟得的是噎食病,剛聽到的時候我也是嚇了一跳。”
“大哥,嗚嗚嗚……?!苯K于,終于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消息,孫秀芳崩潰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嗚咽起來:“咋會是這樣啊,日子剛要好起來,他爹一天的福還沒有享到呢,嗚嗚嗚……?!?br/>
周榮華摟著孫秀芳的肩,淚水也忍不住滑落下來:“弟妹,你別哭,萬一是大夫看錯了呢?!彼闷鹨陆蟛林劬Γ瑓s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勸解兄弟媳婦,這塌天的大事放到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嫂子,嗚嗚嗚,你說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災神呀,麥前大勇來信說可可丟了,這會子他爹又得了這個要命的病,這不是屋漏偏遇連陰雨嗎,日子還怎么過呀,嗚嗚嗚……?!?br/>
石瑞強一直站在周榮華的身后,自己娘和嬸子抱頭哭在一處的時候,他就想勸幾句,還沒有開口呢,又聽嬸子說可可丟了,有些詫異,當下開口:“啥,嬸,你說啥,我大勇哥家可可丟了,啥前的事,咋沒聽你們說起過?!?br/>
“我跟你們說?!比鸪上橄榧毤毜膶⑹笥碌膩硇艔褪隽艘槐?,末了說道:“麥前我們兄弟幾個去城里找了個遍,是一點影子都沒有,再說可可自己回老家的可能性也不大,后來我們也沒有再找,唉,這都是什么事呀!”
好好的哭了一通,孫秀芳無奈的接受了現(xiàn)實,她把最后一點希望押到了石大勇身上,盼望著大勇帶他爹去別的醫(yī)院看看,如果真的是誤診就好了。
送走石耕田一家,瑞成扶著孫秀芳慢慢的往回走:“娘。”瑞成眉頭緊鎖。
“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