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陽猛然瞪大了眼。
他沒想到,自己才一開口就讓王笑捉住了破綻。
王笑道:“若想利用我,可以。救出我大哥。不然我就在皇上面前,揭露你這大奸臣的嘴臉?!?br/> 他說完,目光炬炬地看向盧正初。
讓他有些泄氣的是,盧正初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樣子,甚至還笑了一笑。
“少年人心志堅定,沒有讓老夫失望吶。”盧正初睜開眼,看向王笑,道:“也只有你這樣的意氣少年才問忠奸善惡,這世上的事與人,是是非非,哪有那么涇渭分明。羅德元是忠臣,卻是誤國的忠臣。白義章是貪官,總的來說卻是利國的貪官。至于老夫……所行之事忠奸善惡皆有,自然也不算好人,卻確實是一心為了楚朝江山?!?br/> “這些話,一會你大可以轉(zhuǎn)達給陛下。今日也與你說了許多了,告訴你實話也好——不錯,老夫是想利用你反將一軍?!?br/> 王笑終于松了口氣,他不在乎盧正初是忠是奸,他只要破了這一局,救出王珍。
面前的老頭比自己想像中要難對付的多。
但總算是勉勉強強應(yīng)付住了。
于是王笑道:“只要你救出我大哥,你們要我怎么做都好說?!?br/> 盧正初搖了搖頭,道:“你的籌碼就那么多,老夫便只能替你保住王家。至于王珍,黨爭一開,要犧牲的又何止他一人?!?br/> 籌碼。
眼前的老人,忠也好,奸也罷,為國為公還是為權(quán)為財,他結(jié)結(jié)實實就是一個高官。
于高官而言,只有籌碼,沒有人情。
說到最后,一層層面具撕開,談來談去,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能拿什么與老夫交易?
王笑深深吸了口氣。
一瞬間他想到很多。
將亡的大楚王朝,陰暗的刑部大牢,對未知的恐懼,對發(fā)生的一切的無力感……
“我來替你們打理贓款?!蓖跣φf道。
這不是他昨天的計劃,但盧正初比想像中要難纏得太多。
他只能再繼續(xù)往賭桌上加籌碼,因為他不想輸。
“我來替你們打理贓款?!?br/> 王笑又說了一遍。他此時是最好的年紀(jì),眼神清澈,看起來很有些純良。與這句話極有些違和。
白義章冷笑了一聲,似乎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
“笑兒啊,你知道別人稱舅舅我叫什么嗎?錢袋子。你以為我讓王珍來打理是為什么?因為我不好出面而已……”
王笑道:“京城的笑談煤鋪聽說過嗎?是我的產(chǎn)業(yè)。”
白義章愣了愣,他確實打聽過關(guān)于笑談煤鋪的事。
這雖只是一樁小生意,但確實能看出來,那個小煤鋪的東家有些腦袋瓜子。
“那又如何?”白義章輕笑道。
王笑道:“我們是親戚,我還是駙馬都尉,這個皇親國戚的身份,替你們做生意很方便的?!?br/> 白義章再次一愣。
“那又如何?”
王笑又道:“你們不答應(yīng),我便不與你們合作,大不了我王家全部人死干凈。”
一句話入耳,連盧正初也是一愣。有些年沒見過這么狠的角色了。
王笑再次開口道:“撈不出我大哥,等我見到了皇上,我不僅要告訴他你們是奸臣,我還要告訴他,你們勾結(jié)太平司……”
‘太平司’三字入耳,盧正初一下子站了起來。
林向陽猛然看向王笑。丁典與阮康平對視一眼,眼中盡是訝然。
王笑依然太急,一下將底牌全都和盤托出,輕易便能讓人看出他并沒太大的把握,在盧正初這樣的宦海沉浮了一生的重臣面前還是顯得稚嫩。但他已點到了關(guān)鍵處,這就足夠了。
過了一會,白義章喃喃道:“竟還真是開竅了……”
王笑的呼吸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