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樹錚說完這話,拾起扔在沙發(fā)上的大衣,轉(zhuǎn)身離去。張媽臉上堆著濃濃的笑:“薛小姐,先到客房休息一下吧?!痹浦辄c點頭,跟著張媽上樓。
樓上一共三間房,一間陸樹錚的臥室,一間書房,還有一間客房。客房有單獨的盥洗間。張媽利索地打來熱水,遞上熱毛巾,在一旁殷勤伺候。云珠把臉埋在熱毛巾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感覺舒服多了。
張媽一臉歉意:“薛小姐,我們這兒一向沒有女客,雪花膏、粉撲都沒有預(yù)備……”云珠正在照鏡子,回過頭笑道:“無妨,我簡單收拾一下就成。”張媽站在云珠身后,趁著這機(jī)會,偷偷地打量云珠。
云珠毫無察覺,自顧自地一只手舉著梳子,準(zhǔn)備梳頭。張媽急忙搶過梳子:“我來我來?!痹浦殒倘灰恍Γ骸皠隈{。”張媽一邊梳頭,一邊暗暗思忖:“這位小姐,倒是出落得花朵一般,就是不知和少爺有什么瓜葛?”
頭發(fā)梳好了,云珠前前后后地照鏡子,很滿意。張媽道:“薛小姐,您歇會兒,我去準(zhǔn)備晚飯了,有事您就按鈴叫我?!?br/> 云珠聽著張媽的腳步聲,確認(rèn)她下樓了,頓時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出盥洗間,撲通一聲跌倒在床上。今天真是太倒霉了,云珠翻了個身,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瞪著天花板發(fā)呆。她抬起右手,輕輕地?fù)崦笫直?,心中暗暗?zé)怪自己:云珠啊云珠,你也真是太莽撞了,這下好了,被狗咬了,回家保不準(zhǔn)還要挨一頓罵。
躺著胡思亂想了一陣,困意襲來,云珠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一會兒陸樹錚就回來,若是看見自己四仰八叉睡在這里,成什么體統(tǒng)!
為了抵擋綿綿不斷的睡意,云珠躍下床,走到窗戶前,眺望花園里的風(fēng)景。看了一陣,實在無聊,只能在房間走來走去。實在百無聊賴,干脆到客廳里坐坐,云珠打開房門,準(zhǔn)備下樓。走過隔壁房間,門虛掩著,一束夕陽的余暉從房間里透出來。
云珠停住了腳步,從門縫里朝里面看,隱隱約約能看到床沿?!斑@會不會是陸樹錚的臥室?”云珠暗想,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冒出來——進(jìn)去看看?不,不,太不禮貌了。若是讓人知道了,自己臉往哪里擱?
云珠定定神,準(zhǔn)備離去,可是走到樓梯口又停了下來。反正也沒有人,進(jìn)去看看又何妨。陸樹錚的臥室,這個誘惑對云珠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她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樓下靜悄悄的,沒有聲響,張媽多半在廚房里忙活,機(jī)不可失,自己偷偷溜進(jìn)去,神不知鬼不覺!
心一橫,云珠輕輕推開了門。夕陽的余光從窗戶里投進(jìn)來,照得整個房間暖融融的。云珠不由自主地朝窗臺下的紅木書桌走去,上面陳列著大大小小的相框,擺了一排獎杯。
相框擦得一塵不染。云珠不敢把相框拿起來,怕弄亂了位置。她俯下身,一張接一張細(xì)看?!斑h(yuǎn)東區(qū)大學(xué)生籃球賽第一名”,云珠讀著照片上的字,不由地拿起相框。陸樹錚穿著籃球服,雙手高舉獎杯,站在隊伍中間,神采飛揚。十幾個精壯的小伙子站成一排,笑意盈盈,青春的活力快要從照片中溢出來。
云珠看得呆了。她完全想象不到,冷心冷面、嚴(yán)肅刻板的陸樹錚,還是一個籃球健將!強(qiáng)健的體魄,未經(jīng)世故的臉龐!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現(xiàn)在的陸樹錚:居高臨下的口吻,不說話時盛氣凌人的氣勢,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到底是現(xiàn)在的陸樹錚好,還是以前的陸樹錚好?
云珠嘴角帶笑,沉思良久,也沒有得出答案。她抬起頭——陸樹錚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此刻他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靠在門上,滿眼含笑、饒有意味地看著自己。
云珠大窘,臉色刷地紅到耳根,拿著相框的手僵在那里,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怪我,應(yīng)該先帶云珠小姐四處看看的?!标憳溴P看出了云珠的尷尬,急忙替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