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尊上!”剛剛走出殿門,耳畔便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山呼聲,榮華聞言腳步一頓,眉頭下意識地蹙起。
大概是被這震耳欲聾的山呼聲驚醒,懷中的小姑娘竟幽幽醒轉(zhuǎn)了過來。眼神觸到道旁那跪了一地的魔奴,嘴角竟微微一勾,望著他露出了一臉的饒有興味。那表情似笑非笑,與其說是忌憚害怕,不如說更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榮華淡淡掃了一眼。道旁的魔奴竟在他這一眼之下一個個誠惶誠恐地伏低了身體,顯然是誤把他認成了魔尊。想必洛昭寧曾用身外化身在魔域露出過真容,知道解釋也沒用,他索性也懶得解釋了。
剛想縮地成寸回玄天宗,他的腦海中忽然間想到一個關(guān)鍵性細節(jié)。
“對了,把化身人偶拿出來給我看一下!彼⒖坛瘧阎械男」媚锷斐隽耸,“別告訴我你把化身人偶丟了!
“沒丟……”趙姒眼神閃爍,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從儲物袋里掏出了一個娃娃。
榮華終于知道了她猶豫的原因。
目光落到小姑娘的手中,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煙粉色留仙裙的自己……
榮華那一剎的表情簡直精彩紛呈。
“尊上,您穿裙子其實真的很好看!”趙姒笑得一臉諂媚。
其實趙姒真的不是故意挑釁。因為之前跟陸珉的沖突,魔尊娃娃的衣服不是燒了嗎?總讓他光著身子當個裸娃也不是個事兒,趙姒就跟蕭穎討了套娃衣。蕭穎的娃娃都是女孩,娃衣自然只能是裙子。
好在榮華沒準備跟她一般見識,手掌輕輕拂過娃娃,那一身嫩嫩的煙粉色留仙裙竟變成了魔尊標志性的黑底繡曼珠沙華長袍,不僅如此,就連之前已被趙姒一把火燒掉的金絲步云履和發(fā)冠也都恢復如初。最后,娃娃的臉上甚至還多了個修羅鬼面。
把娃娃恢復到魔尊標志性的模樣,榮華這才重新將其交還到趙姒手中。
趙姒手賤,試著揭了一下面具:“咦,這面具竟然摘不下來了!”
“這面具本來就不該被摘下!睒s華面沉如水,竭力擺出師長的威嚴,“回到玄天宗,你應(yīng)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趙姒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又不是傻,就算她說出真相,會有人信嗎?那么多人親眼見到太上谷谷主跟“魔尊”交手,她再去當眾戳穿他身份,豈不是自取其辱?
面前這家伙已經(jīng)不止是腹黑了,整個人從內(nèi)到外都是黑的,只在最外面披了一層絕色美人皮。
趙姒一點都不想跟眼前這個陰險的男人虛與委蛇,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死回家去。
打定了主意,趁著榮華全神貫注施展縮地成寸,她猛然拔出頭上的發(fā)簪,悍然發(fā)動了偷襲。
特別定制的發(fā)簪尖利無比,殺氣騰騰朝榮華的左眼刺去,陽光下鋒銳逼人。
等到榮華察覺到不妥,發(fā)簪的尖端距離他那黑曜石般瞳仁已不過寸許。
就在趙姒懷疑自己會不會再度狗屎運加身,偷襲得手之時,眼前的榮華卻倏忽間消失了。下一個瞬間,她只覺手腕一疼,回過神來時,發(fā)簪已落到了不知何時已繞到她身后的榮華手中。
他低頭打量著手中明顯為殺戮而特制的發(fā)簪,眉頭微皺:“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以卵擊石?”
趙姒一派大義凜然:“我只知道義無反顧,雖千萬人吾往矣。我既然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令她意外的是,聽到如此囂張的挑釁,榮華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的欣慰:“有意思,你這個徒兒,本座收定了!
“我才不會拜你這種表里不一的大魔王為師!”
“這可由不得你!
趙姒才不理會他怎么說,不管不顧拔腿就跑。她才不管這里是不是危險的魔域,反正她無論死在哪里都能回家。
可惜,還沒跑幾步,身體卻忽然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動不了了。
然后,她眼睜睜看著大魔王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問她:“你是想就這樣讓我把你扛回玄天宗,還是乖乖配合,自己走回去?”
她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果斷認慫……
回到玄天宗,天下宗門大會果然已經(jīng)暫停,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們二人的消息。看到二人重新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大家不約而同長舒了一口氣。
“尊上回來了!”
“尊上把人救回來了!”
……
玄天宗正殿前的廣場上,一時歡聲雷動。
明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令趙姒佩服的是,眼前的男人竟然能夠面不改色,從容面對眾人的追捧。
待到二人落地,歡呼聲又變作了陣陣驚呼。
“血魔印!”
“不愧是尊上,竟然連魔尊的魔印都能破除!”
“修真界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出過血魔印了?誰能想到擁有血魔印的竟會是個這么小的孩子!”
“頂著血魔印,魔將以下的魔族都沒膽子上前挑釁,這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
注意到天下宗門各大掌教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眉心,趙姒忍不住掏出小鏡子照了照。這才發(fā)現(xiàn)先前那難看的黑色曼珠沙華魔印竟然變成了如血般的鮮紅色。
看大家此時的反應(yīng),這血魔印非但不危險,還挺稀罕。讓她隱約有種自己成了哈利波特里面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的錯覺。
“這個該死的印記要怎樣才能去除?”
“很簡單,殺了魔尊!
榮華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淡,但趙姒卻總覺得他此刻內(nèi)心不知道怎樣暗爽。
不能讓他如愿!這么想著,她也故意露出了一臉云淡風輕的表情:“算了,挺好看的,還省了花鈿錢。這個印記如此精妙,旁人想畫還畫不出來呢!
這么損的手法,不亞于古代的刺面,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明知道只要殺了他就能去除,偏偏她卻殺不了他!
真是越想越氣!
趙姒又在心中默默為榮華記了一筆。
趙姒正在腦海中給榮華拉清單,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把抓住了,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清玄。此刻的清玄早已沒了之前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淡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遍,確定她除了額頭多了個血魔印,并無其他不妥后,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看他這緊張的模樣,趙姒忍不住在心中一陣嘆息,既然這么緊張這個女兒,早干嘛去了?好好待她,她也不至于一意孤行想要叛出玄天宗。說到叛宗,因為魔尊出現(xiàn)得實在太過巧合,似乎所有人都誤會了她叛宗的理由。
其中也包括清玄:“你真的毀了魔尊的身外化身?所以,你當眾叛出師門是為了保護宗門上下?”
趙姒猶豫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她還能說什么?說她就是故意想給他難堪?說她其實是故意找死嗎?說出來也得有人信才行!
既然承認了,她索性大大方方拿出了那個剛剛已經(jīng)被榮華改造過的化身人偶。
清玄一把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番后,臉色頓時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的確是魔尊洛昭寧的氣息,致命傷也的確是九思造成的。你……你竟然不聲不響做了這么大的事?如果魔尊不找上門來,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