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完畢,趙姒跑得比兔子還快,榮華沒來得及弄明白禽獸二字的真正含義,就失去了她的蹤影。
跑到無人的角落,趙姒哈哈大笑。
看到像榮華這樣光風(fēng)霽月的人被人如此誤會,她竟然覺得特別好玩。那種感覺就跟當(dāng)初在他白衣上染上臟手印一樣驚險,有趣,且刺激。
可惜,八卦不是此次慶典的主題。眾人很快被靈爆彈的可怕威力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在得知月亮被炸的真相后,立刻眾口一詞開始了對天機閣的討伐。
看大家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得虧天機閣閣主是個美貌的女子,如果是個男子,大家說不定真會直接動手群毆。饒是如此,天機閣閣主離開的時候依舊滿頭大汗,狼狽不堪。
得知整個世界都差點毀滅,各大門派的掌門自然沒了繼續(xù)參加慶典的心情,陸陸續(xù)續(xù)告辭離去。慶典的目的已經(jīng)完美達成,天機府自然不會多做挽留,原本熱鬧的通天塔很快變得冷冷清清。
玄天宗掌門清玄算是最后離開的那批人,離開前,趙姒看到他拉著榮華在一旁嘀咕了半天。二人說話的時候榮華一直眉眼低垂,表情尷尬。
雖然多少猜到了二人談話的內(nèi)容,趙姒還是故意蹦跳著跑到榮華面前,揚起小臉,挑釁地問他:“清玄跟你說什么了?”
榮華一臉尷尬,半晌才苦笑著開口:“他提醒我,孩子大了,該注意避嫌了。”
“哈哈哈哈哈……”趙姒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外面的男女之防這么嚴嗎?”榮華長嘆了一口氣,“難怪之前各大門派的掌門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br/>
趙姒繼續(xù)狂笑:“哈哈哈哈哈……”
榮華皺眉:“除了嘲笑我,你還能說點別的嗎?”
“你想讓我說什么?”趙姒勉強止住笑,饒有興味地沖他挑了挑眉,“反正已經(jīng)被誤會了,不如干脆把誤會坐實,不然白白這么被人誤會,多虧?。 ?br/>
榮華擰眉怒斥:“別胡說!”
趙姒根本不把他臉上的怒容當(dāng)回事,一把抓起了他的手:“我還沒玩夠呢,我們?nèi)ソ稚限D(zhuǎn)轉(zhuǎn)。今晚天機府的百姓絕對會狂歡到通宵?!?br/>
榮華謹記清玄的忠告,觸電般抽回了手,趙姒毫不猶豫再度抓住,榮華再逃,她干脆撲上去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緊緊箍住。
榮華逃無可逃,蹙眉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后終于還是默認了她這個掛件的存在。
二人就這樣在入夜的天機府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通天塔那邊已經(jīng)散席,大街上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天機府不愧為整個修真界機關(guān)術(shù)最興盛之地,哪怕街上的燈籠都比別的地方更加精巧一些,走馬燈只是最基礎(chǔ)的,這幫家伙甚至還做出了類似霓虹燈的存在,五光十色,耀人眼目。
大街上除了往來如織的人流,還有不少機關(guān)造物。會鞠躬的機關(guān)人熱情地在門口招攬著客人,蒸汽動力的花車一圈圈在街上巡游,偶爾還有熱情的商家不要錢似的給路上的行人派發(fā)點心糖果。
二人正走著,趙姒懷里冷不防被人塞了一大把糖果。
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位陌生的大嬸,大嬸笑容滿面,滿臉的善意:“今天是我們天機府的好日子,大嬸請你吃糖?!?br/>
趙姒謝過,想也沒想便剝了一顆塞進嘴里,糖果的味道很熟悉,是用天機府特產(chǎn)的靈果做的,清甜可口,回味無窮。趙姒毫不猶豫剝了一顆塞進了榮華嘴里。
大嬸見狀,捂嘴輕笑:“哎喲喂,你們父女兩個感情可真好,我家那丫頭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別說喂她爹吃糖了,見到她爹不躲著就不錯了。”
見鬼的父女!
趙姒的好心情轉(zhuǎn)瞬間被破壞殆盡,立刻怒氣沖沖地瞪了過去:“他才不是我爹爹?!?br/>
“咦?”
惡作劇心起,她故意摟緊了榮華的胳膊:“我們兩個每晚睡同一張床,你猜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大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榮華,那眼神……
榮華慌忙一把捂住了趙姒的嘴,用最快的速度將她拖離了現(xiàn)場。待到徹底遠離了大嬸的視線,這才停下腳步,冷著臉警告:“別再調(diào)皮了,這種玩笑真的一點都不好笑。”
趙姒依舊一臉忿忿:“那大嬸是不是眼瞎?你明明這么年輕?!?br/>
榮華哭笑不得:“不是因為我老,是因為你小啊?!?br/>
趙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相比成人依舊小一圈的手,長長嘆了一口氣。以他們兩個的年齡差,如此親密的舉止,一般人的確會下意識地想到父女。
真是不公平?。e人相差幾百歲依然能被稱為神仙眷侶,為什么他們兩個才十幾歲的年齡差,在外人眼里就是父女?小難道就是原罪嗎?她在原世界明明都已經(jīng)到了被粉絲催婚的年齡了……
她原本正情緒低落,眼角的余光瞥見榮華臉上一點薄紅,頓時又雀躍了起來:“師尊,你臉紅了!”
榮華慌忙否認:“不是,那是街上的燈火映的?!?br/>
趙姒原本想說街上的燈火不背這個鍋,目光落到榮華臉上,卻驀地止住了話頭。二人此刻正站在街角,不遠處的那盞路燈亮得耀眼。真好看??!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此刻,他正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在陰影里。黑暗讓他原本深刻的五官顯得更加立體分明,燈光卻讓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仿佛帶著星芒,璀璨又惑人。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趙姒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
他的眼睛真亮,臉真白啊,唇形優(yōu)美而誘人,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吻上去。
天氣那么冷,趙姒卻感覺胸中仿佛有火焰在舔舐,熱得驚人,她舔了舔嘴唇,忽然笑著問他:“如果我大幾歲,我會有機會嗎?”
“什么?”榮華一愣。
趙姒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在心中默默答:我喜歡你!不是徒兒對師尊的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榮華皺了皺眉,苦笑:“小小年紀,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br/>
“回答我??!”趙姒上前一步,摟住了他的胳膊,仰起頭,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榮華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額發(fā),壓低了聲音,幽幽道:“那就等你,大幾歲再說吧!”
趙姒長長嘆了口氣。也好。再喜歡又怎樣?她早晚有一天會回家,說不定不等她長大成人,她就已經(jīng)先回去了。何必要去招惹他,徒惹傷心。
果然,這世上大部分的初戀都只能無疾而終……
該死的天道,讓她穿過來不算,偏偏還讓她穿正常了;穿正常了也就罷了,偏偏又讓她遇上如此驚艷的人。她覺得她回家后只能一輩子孤獨終老了,跟面前的男子一比,她以前遇到過的那些所謂優(yōu)質(zhì)男性都不過是渣。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白居易誠不欺我也。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惆悵,榮華的大手忽然落在她頭頂,溫柔地揉了揉。這是長輩對待小輩才會有的動作,溫柔寵溺,卻不帶一絲邪念。
原本應(yīng)該很享受的動作,此時卻讓趙姒心中一陣酸澀。這個男人果然只把她當(dāng)成小孩子看待。想明白這一點后,趙姒反而一陣輕松。至少,等她離開的那一天,他不會比她更難過。
臨近子時,百姓們陸陸續(xù)續(xù)拿出了自家的焰火。沉睡的夜空忽然被無數(shù)璀璨的煙花所點亮,五彩斑斕,美得令人目眩神迷??上s短暫易逝,華麗地綻放過后,除了美好的回憶,什么都不會留下。
簡直像極了她注定會無疾而終的初戀……
這么一想,趙姒頓時沒了繼續(xù)閑逛的心情,情緒懨懨地回了天機府自己的房間,蒙頭就睡。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過得頹廢又腐敗,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樂趣就是偶爾探一下頭,探聽一下關(guān)于天機閣的八卦。
自從天機府的慶典揭露了真相,天機閣的日子就開始變得一日更比一日艱難。
天涼王破是總裁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橋段,其實修真文里也可以。天機閣這次做的事情實在太過分了,回去之后,不止一個門派的掌門發(fā)出了類似天涼王破的宣言。
退貨,中止合約,催討貨款,一連串的流程下來,原本就已經(jīng)因為之前極品靈晶事件被天機府掏空了家底的天機閣頓時陷入了絕境。別說繼續(xù)維持他們引以為傲的貴族風(fēng)范了,連弟子的月例都快發(fā)不出來了。
沒辦法之下,天機閣閣主只能主動找上天機府表示愿意出售所有極品靈晶。極品靈晶這種東西并非生活必需品,整個修真界,除了偶爾幾個需要渡劫的大能,也就只有天機府有這個需要。天機閣如今只有兩個選擇,要么繼續(xù)讓這些無用的極品靈晶砸在手里發(fā)霉,要么清倉大減價,把它們賣給天機府。
肥羊主動送上門來,蓄謀已久的天機府毫不猶豫開啟了趁火打劫模式。
面對焦頭爛額,誠意滿滿的天機閣閣主,傳說中曾經(jīng)跟她有過一段情緣的沖霄毫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極品靈晶我們可以要,但不能用你們的價格,而要用我們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