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兩口……
遲管家和辛媽看到遲景重動筷了,也都紛紛將遲可凡夾給自己的菜吃光了。
東川的最后一頓晚餐,遲家四口人吃的既祥和又苦澀。遲家覆滅之后,所有的產(chǎn)業(yè)全部被凍結(jié),別墅被拍賣,傭人做鳥獸散。一夜之間,遲景重和遲可凡,從尊貴的家主少爺,淪落為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破家之后,四大家族讓遲家在三天之內(nèi)搬離東川。第一天和第二天,遲可凡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見人,也不怎么吃東西。遲管家和辛媽來勸他,全都無一例外地被他趕出了房間。今天下午,是破家之后,辛媽第一次進到遲可凡的房間,第一次跟瀕臨崩潰的迷茫的遲可凡說上話。
辛媽沒想到的是,自己下午剛剛跟少爺說過的話,這么快就起到了作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少爺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樂觀積極地關心起家人來,還有生以來第一次承擔了家務。辛媽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要是少爺早一點明白這些道理就好了……
正當辛媽暢想著遲家無限美好的未來時,突然感覺到腹中一陣劇痛,緊接著渾身虛弱無力,額頭開始冒出汗來……
“這……”辛媽體力不支,頭腦一暈,趴在桌子上。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到兩聲哀號相繼響起。
“??!我……我的肚子……”遲景重痛苦地從餐桌上跌坐在地上。
遲管家見狀,下意識地要去扶起遲景重:“老爺……??!”
遲管家還沒站起來,變感覺雙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遲管家,老爺……你們……”
噗!
辛媽的話還沒說完,便吐出一口血來。
遲可凡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三個人痛苦掙扎。
掙扎在地的遲景重抬頭,一眼對上了遲可凡冰冷的眼神。那一瞬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今天是我們的最后一頓團圓飯……”
“就讓我最后孝敬你們一次……”
……
“你……”遲景重強忍著腹部的疼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太過用力,也吐出一口血來。
“老爺!”遲管家看到遲景重吐血,心里一急,也跟著開始吐血。
“為什么?!”遲景重死死盯著遲可凡問道。
遲景重的話一出口,辛媽和遲管家也一臉不相信地朝著遲可凡望去。
遲可凡平靜地對上三人震驚的神情,冷漠地說道:“平日里,你們不是總說心疼我嗎?如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死了,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br/> “畜……畜生!你居然……”
“辛媽!”
遲景重話沒說完,就聽到遲管家大聲喊著:“辛媽!”
遲可凡應聲看去,只見辛媽躺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吐著獻血,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遲可凡的方向,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又像是在探究著什么。最后,辛媽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死不瞑目。
“辛媽??!”遲管家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過去拉起辛媽。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終身未嫁,只為了遵守當初對夫人的承諾。當年,遲可凡的母親臨終前,親口將自己的兒子托付給了辛媽。她知道,遲景重忙于生意,可以給遲可凡很好的物質(zhì)生活,卻做不到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的生活。所以,她囑咐辛媽,一定要把遲可凡當做自己的兒子看待。遲家一定不會辜負她的。而辛媽,正是為了遵守這個承諾,怕自己一旦結(jié)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疏于對遲可凡的照顧。所以辛媽竟然終身未嫁,也沒有孩子。在辛媽的眼里,遲可凡就是她的孩子。
而今天,她居然被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孩子,親手送上了黃泉路。
同在遲家二十多年,遲管家是真心喜歡這個重承諾、重感情的女人。只是,她太固執(zhí)。她知道他的感情,只是,夫人的臨終重托,讓她放不下心中的石頭。遲管家也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就這樣一直終身未娶,默默地等著她。他想著,等到遲可凡成年,等到他結(jié)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辛媽就可以卸下這個重擔。只是沒想到,自從遲可凡跟林雪伊結(jié)婚之后,遲家的風波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遲管家和辛媽都是在遲家做了一輩子的老人,沒有辦法在遲家水深火熱的時候談風花雪月。但是遲管家心里,總是存著一個希望。左右兩個人都是在遲家做事,天天都要見面,也不急在這一時。早晚有一天,兩個人會心安地走到一起。
只是,遲管家沒有想到,辛媽的生命,和兩個人終身的幸福,會斷送在他們舍棄了一切去照顧的那個人身上。
“遲!可?。》玻。?!”在遲家做事二十多年,遲管家第一次叫道遲可凡的名字?!拔覛⒘四悖?!”
此時的遲管家已經(jīng)毒走全身。他用雙手扶在餐桌上,強行支撐著身體占了起來,作勢就要撲向遲可凡,卻由于身體過于虛弱,就這樣直挺挺地摔在了遲可凡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