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心中驚悚的人,變成了嚴詡。
之前同泰寺初見,越千秋就給了他很大的驚喜,他第一次知道,居然能用“尊駕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來抵充“公子骨骼清奇必成大器”??啥笤角锏哪承┭孕?,實在是搔到了他的癢處,讓他打定主意要收徒??涩F(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準徒兒實在是尖牙俐齒!
要他有這本事,當初就不會被母親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多虧越老太爺解救了!
眼見一大堆讀書人就和吞了黃連似的有苦說不出,越千秋就一本正經(jīng)地說:“再說了,那對聯(lián)后半句是,負心多是讀書人,又不是負心皆是讀書人,各位這么氣急敗壞跑來我越家堵門討說法,難道不是心里有鬼,把自己當成那種讀書人中忘恩負義的敗類嗎?”
越三老爺那臉上表情已經(jīng)完全僵住了。不只是他,圍堵越家大門的上百讀書人,此時此刻全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原以為越老太爺只不過是一時逞口舌之快,想了一副罵讀書人的對聯(lián),結果卻竟然被越千秋說出了這么一個典故!
而越千秋更是反過來賴他們心里有鬼,這才上門尋釁!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哪里傳來了一個聲音:“強詞奪理!越家不管教這螟蛉子,我們代越老大人好好管教他!”
隨著這個聲音,后頭的人群突然猛烈推搡起了前頭的人群,頃刻之間,抱著越千秋傲立潮頭……咳,是傲立人前的嚴詡就首當其沖。
借著眼下地勢最高的優(yōu)勢,一直死死盯著人群的越千秋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煽風點火者,渾然沒發(fā)現(xiàn)人群中有一只黑手朝他撲了過來。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只手已經(jīng)距離自己的面門不過盈寸。
可下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嚴詡騰出一只手探過去一格一抓一扔,下一刻,人就從人群中被揪了出來,繼而高高飛了出去,砰然落地的同時,還有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呼。
“我的手斷了!”
越千秋大吃一驚,立時看向了嚴詡??稍谒蔷季寄抗庀拢瑖涝傄幻嬗稳杏杏嗟囟汩W著蜂涌過來的人群,一面滿不在乎地說道:“斷了活該,這天底下又少一個寫狗屁文章的!”
撕下風度翩翩的偽裝,嚴詡滿臉的躍躍欲試,大有在這些讀書人身上試招的意向。
越千秋知道一旦放縱了這個中二病,越府門前只怕要“尸橫遍野”。他已經(jīng)盯死了剛剛那個煽風點火的家伙,此時便大聲叫道:“嚴先生,別在小卒子身上浪費時間,左邊左邊,抓住那個青衣裳戴灰巾,長了一雙斗雞眼的,就是那家伙嚷嚷要管教我,還推搡別人!”
話音剛落,越千秋口中那斗雞眼便從人群中竄了出去,而嚴詡則眼看就要湮沒在洶涌的人潮中。越千秋還沒來得及再次催促,說時遲那時快,他就只見嚴詡陡然騰空而起,順著他剛剛說的方向飛躍了出去。
緊跟著,他親身體驗了一回踩人腦袋踩人肩膀的感覺!
在這種騰云駕霧的經(jīng)歷中,越千秋不可避免地稍稍失神了片刻,等回過神時,他忍不住大聲遙控指揮道:“哎呀,嚴先生你沖得過頭了!就在你左后方,那個斗雞眼摘了頭巾!”
摘了頭巾的斗雞眼看到半空中那煞神一個瀟灑的轉(zhuǎn)折,再次直奔他而來,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可這次被踩過腦袋和肩膀的人們都知道厲害,頃刻之間,他周身三尺之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孤零零站在那兒的他眼睜睜看著嚴詡那手即將揪住自己的領子,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