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延身體向來不錯,吃了藥,狀態(tài)好了不少。惦記著昨天今汐說還會過來的話,特意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拿出了實打?qū)嵉木耦^來偽裝虛弱。
黃昏時分,薄延家的門被叩響了。
他邁著拖沓懶散的步調(diào),打開了房門,蓄勢待發(fā),準備好了往人家姑娘的脖子上掛,卻不曾想,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沈平川那張討人嫌的大臉。
沈平川手背在腰后,停直了胸膛,跟個執(zhí)行公務的衙門捕快似的,兇狠猙獰地看著他。
薄延險些栽他身上了,把這門穩(wěn)住身形,錯愕地問:“怎么是你?”
沈平川皮笑肉不笑,一臉的刻?。骸翱吹侥惆职?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薄延直接想關門。
這時,沈平川身后,穿著白羽絨服的今汐冒出小腦袋。
她頭上戴著圣誕小紅帽,揚了揚手里精心包裝的紅蘋果,沖薄延笑道:“學長,圣誕快樂,病好些了嗎?”
薄延見到她,臉色方才緩和,讓開了門,把兩個人迎了進來。
屋里暖氣充足,今汐進屋以后,便脫了羽絨外套,露出內(nèi)里的圓領淺杏毛衣,毛衣貼身,勾勒著她小花蕾一般的身材。
平日里見她總是裹得嚴嚴實實,不想腰條凹陷處,竟也有幾分女兒家的味道。
薄延挑挑眉,接過她的外套,掛在了架子上。
“麻煩學長?!苯裣珜λ忉尩溃骸吧蚱酱ㄖ滥闵×?,強烈要求,要跟我一塊兒過來看望你。”
“謝了?!北⊙舆@位強烈要求過來“探病”的不速之客,并沒什么好臉色:“隨便坐?!?br/>
沈平川擋在他和今汐之間,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屁妹說你路都走不了了,不過我看你精神好像還不錯?!?br/>
薄延倚靠在沙發(fā)上,隨意地說:“吃了藥,好多了。”
沈平川冷笑嘲諷道:“我小屁妹來看你一眼,你就能百病全消了?”
薄延挑眉:“主要還是年輕,又經(jīng)常鍛煉著,不比你老人家上了歲數(shù),腎虛腰痛的說到底還是身體虛,得補,我室友賣海狗丸,了解一下?”
沈平川:……
去你娘的海狗丸!
要不看他還是病人,沈平川擼起袖子就想干架了。
這貨說話也忒氣人了吧,如此刻薄又毒舌的家伙,也不知道他家小屁妹看上哪點好,巴巴地送上門來噓寒問暖。
沈平川“騰”地一下站起身,拉著今汐便要出門。
“哥,咱們說好陪學長過圣誕的啊!”
“你看看,他哪有生病的樣子,明顯就是裝的!”
今汐回頭,薄延順勢躺在了沙發(fā)上:“啊,虛弱?!?br/>
“看吧!學長都被你氣暈了!”
“我日,你這都信!”
沈平川想打人。
今汐甩開沈平川的手,固執(zhí)地說:“要走你自己走,我陪學長過圣誕?!?br/>
薄延睜開眼,有氣無力對沈平川道:“出門右拐304公交站慢走不送?!?br/>
沈平川哪能把今汐一個人留下,哼哼唧唧半晌:“老子偏不走?!?br/>
今汐其實是想著,薄延這幾天生病,肯定沒吃好,便去超市買了些菜,要給給薄延做頓飯,和他一起過個圣誕。
沈平川看今汐拿刀砍蘿卜這架勢,搖搖頭,把她趕出了廚房。
今汐的媽媽幾年前去世,把她留在了沈家。沈叔叔平日里工作忙,沈平川長兄如父,雖不是一把屎一把尿,但絕對是一把又一把黑暗料理,將今汐瞎幾把拉扯到現(xiàn)在這么大。
今汐一直覺得,就沈平川這破廚藝,她這么多年吃下來,沒長成畸形兒,是她的功德造化。
今汐擔憂地看著沈平川:“你要是把薄延學長毒死了,我們都要完蛋?!?br/>
沈平川穿上小碎花花的圍裙,悠閑地說:“你放心,惡人活千年,他沒那么容易掛。”
今汐從廚房門邊出來,見薄延坐在沙發(fā)邊,身體前屈,手肘撐著膝,正在削蘋果。
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毛衣,日常又居家的色調(diào),在暖黃的頂燈照耀下,令她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他的皮膚也是白得通透,臉上沒有一點血氣,平白多出一股子柔弱病態(tài)的美感。
他握著小刀的手勢特別靈活,分分鐘邊將蘋果皮一絲不斷地削了出來。
今汐拎起單薄如蟬翼的果皮,嘆了聲:“技術活啊?!?br/>
薄延將蘋果切削下來一小塊扔嘴里,睨著她笑:“你學長活兒好,以后你就知道了?!?br/>
沈平川從廚房里探出腦袋:“不準給我小屁妹講騷話!”
薄延一副你待怎樣的架勢。
沈平川憤憤道:“老子毒死你?!?br/>
今汐盯著薄延手里白澄澄的蘋果,咽了口唾沫:“學長,我也想吃?!?br/>
薄延給她削下了一塊果肉。
今汐伸手去接,薄延嫌棄道:“手臟,張嘴?!?br/>
于是今汐乖乖張嘴,他把果肉喂進了她的嘴里。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探病買的蘋果真是特別甜,汁水多。
倆人坐在沙發(fā)上,你一口我一口,把蘋果吃了只剩核兒。
沈平川在廚房里看得咬牙切齒的,過去他沒少給今汐削蘋果,她從來吃一半就扔了,這會兒吃人家的蘋果吃得這么有勁兒。
果然是養(yǎng)不熟的小白眼狼。
他敲敲鍋鏟:“哎哎!你倆坐太近了!小屁妹,你離他遠點,當心傳染...”
薄延:“那個人好討厭哦?!?br/>
今汐連忙說道:“他就看著討厭,其實人還是挺好的,這次是主動要來給你探病?!?br/>
薄延唇角淡淡一□□動來的他信,不過探病是假,當護花使者才是真的吧。
沈平川稀罕他妹妹,沖他頂著學生干部的身份,敢在酒吧給人腦袋瓜開瓢,薄延知道,他是把今汐當親妹妹疼著。
就沖他這一點,薄延對沈平川的好感度也是正數(shù)。
沈平川還算用心,做了一桌子比較清淡的菜,味道勉強,能入口。
本來沒什么胃口,不過薄延還是多吃了一碗飯,因為今汐不斷給他夾菜。
沈平川吃一嘴飛醋,他妹妹還從來沒給他夾過菜呢。
薄延見沈平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嗯哼”了又“嗯哼”,索性給他夾了塊雞腿肉:“沈爺,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