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延單手插兜,挺直的背上掛著太空艙包,走在街上。
小貓咪從遠遠的玻璃窗里探出腦袋,好奇地觀望著四周,引來不少人駐足圍觀。
今汐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薄延身后,自言自語和小貓咪講話:“到了新家,你要乖一些哦?!?br/>
“沒有給你取名字,就讓新媽媽給你取吧?!?br/>
“有時間我也會和薄薄學長來看你的。”
薄延停下腳步,今汐一腦袋撞他背上,又被他拎到前面來:“薄???”
“呃?!苯裣嗳嗄X袋,解釋道:“貓咪還小嘛?!?br/>
薄延頎長的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你覺得你也還小,幼稚得像個小學生。”
今汐不服氣,看向趴在圓窗邊的小貓咪:“全世界就你薄延學長是大人,別人都是小朋友,貓咪,你說對不對。”
小貓咪“咩咩”地叫了兩聲。
薄延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勾,勾起一段風流意態(tài),順手拍了拍她的后腦勺,拍得她往前突了突。
她低著頭,像鴿子似的嘰嘰咕咕罵著他。
等一個紅綠燈。
以前在過馬路,沈平川總會伸出手牽著她,就算后來長大了,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
所以幾乎是出于本能,在綠燈亮起來的時候,今汐將手遞了上去,牽住了薄延的手。
薄延微微一怔,低頭。
小丫頭臉色如常,依偎在他的身邊,無比乖巧。
她掌心柔軟干燥,手溫比他低很多,微涼。
薄延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了。
當然,愉快的時光永遠都是短暫的,過了馬路,今汐丟開他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猶豫,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她把薄延當成了沈平川,當成了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信賴他,也依賴他。
薄延的掌心虛無地握了握,還在回味剛剛轉(zhuǎn)瞬即逝的感覺。
倆人轉(zhuǎn)下地鐵,來到一處高檔小區(qū),按照地址找到了收養(yǎng)人的單元號,上了樓。
收養(yǎng)人是一位新婚不久的小姐姐,這里是她的婚房。
她有計劃想養(yǎng)只貓咪,本來準備去買寵物貓,不過無意中看到朋友圈轉(zhuǎn)發(fā)喵喵社關于小貓的送養(yǎng)信息,于是決定收養(yǎng)一只小奶貓。
微信公眾號一直是荊遲在管理,經(jīng)由同學們轉(zhuǎn)發(fā)以后,散步轉(zhuǎn)播范圍廣泛,很多報名收養(yǎng)。
喵喵社會對收養(yǎng)人進行謹慎的評估篩選,盡可能避免將來產(chǎn)生遺棄的悲劇。
溫馨的新房里,小姐姐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柔軟的貓窩和營養(yǎng)貓糧,還有清潔用的貓砂,萬事齊備。
薄延將黑白間色的小貓咪從太空艙背包里取出來,送到了小姐姐的手中:“沒有取名字,由新主人來取吧。”
“好的,謝謝你們?!?br/>
“請好好照顧它,定期疫苗,這是喂養(yǎng)指南?!?br/>
小姐姐接過了薄延手中的手繪小本,內(nèi)容也全是手寫字體打印,每一頁都繪著可愛的貓咪卡通簡筆畫。
“好可愛??!”
今汐自豪地說:“每一頁都是我們學長自己畫的?!?br/>
“你們真用心?!?br/>
在薄延幫忙設置貓窩的時候,小姐姐低聲對今汐說:“你的男朋友,超帥的!”
“哈?!苯裣苏骸八皇?..”
薄延站在門邊,對今汐招了招手:“閨女,走了?!?br/>
今汐:……
小姐姐:……
現(xiàn)在的小情侶,會玩。
**
回學校的時間,恰好趕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地鐵上人頭攢動,擁擠不堪。
這樣的環(huán)境里,薄延爸爸當然得要護住他的閨女了。
他心安理得地把今汐堵到了角落里,一只手撐在墻上,另一只手吊著把手。
今汐被她圈在了一個擁擠狹窄的小空間里,進退不得。
抬頭便能望見他那脈絡分明的脖頸。
今汐回想方才,小姐姐看薄延的時候,眼睛都在冒光。
他并非簡斯尋那種濃眉大雙、一眼就能分辨的帥,恰恰相反,他五官特別有味道,神情是活的,氣質(zhì)是流動的。所以帥得深沉,帥得隱忍,帥出了絕塵隱士的高深莫測。
今汐不再看他,低頭輕輕吸了吸鼻子。
地鐵人多,本來味道間雜著不好聞,不過現(xiàn)在,她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反而覺得好聞了。
有點奶,淡淡的。
男孩身上會有奶味,今汐倒是頭一次遇到,她又湊近了他的衣服,吸吸氣。
這一次,嗅到的是衣服的洗衣粉清香,間雜在一起,融合成了薄延獨特的體味。
哺乳動物對于味道是敏感的,雌性生物也會根據(jù)雄性身上散發(fā)的味道來挑選自己的配偶。
今汐腦子里莫名冒出了《動物世界》的畫外音:一年一度交/配的季節(jié)又到了……
薄延的味道,一定所有雄性生物中,最致命的。
旅程還在繼續(xù),今汐摸出手機和室友們瞎幾把扯淡聊天。
薄延低頭望見她頭頂?shù)膬蓚€小旋兒。
她盯著手機咯咯地笑,她笑點很低,隨便什么弱智的冷笑話都能讓她開懷。
薄延也摸出了手機,給她發(fā)去一條信息:“屁汐?!?br/>
今汐手機“咕咚”一下,薄延的消息竄進來,她抬頭問他:“干嘛給我發(fā)信息?!?br/>
“我有事要跟你說?!?br/>
今汐也隨了他莫名其妙的癖好,發(fā)送信息——
“說吧?!?br/>
發(fā)完她抬頭疑惑地望他。
薄延蔥玉般的指尖快速按著手機屏幕,今汐看見他好像打了很多字,但是最后又全部刪除了。
“咕咚”,消息進來。
今汐好奇地戳開,他給她發(fā)來一排字:“以后,你可以對很多人笑,但是……”
她問:“但是什么?”
薄延編輯短信——
“但是只準在我面前哭。”
看完那一行字,今汐驀然抬頭,他也正望著她,漆黑深邃的眸底,隱著某種熾熱的光,把她的心給燙了燙。
......
你可以對很多人笑,但是只準在我面前哭。
深夜里,今汐縮在被窩里,將薄延微信對話框的這句話,反反復復地看了很多遍,最后輕輕地笑著說:“幼稚死了。”
三月,因為詩會的事情,今汐和簡斯尋接觸變得十分頻繁。
好幾次,薄延晚上訓練回來,走到男八宿門口,還能看見簡斯尋拿著策劃書跟今汐說話。
他放下肩上的迷彩外套,抖開給自己穿上,慢條斯理一顆顆地擰好扣子,溜達到兩個人身邊,停了停。
聽來的三言兩語,也都是關于谷雨詩會的事情。
薄延與今汐擦身而過,瞥了她一眼。
她那雙漆黑的鹿眼緊盯著簡斯尋,全神貫注地傾聽他講話,時而點點頭,生怕有絲毫的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