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揚被砸愣住,不解道,“祖父,您何至于生這么大的氣?!”
只是,他也知道謝晟禮生氣了,忙忙的跪了下來,手里還極為寶貝的護(hù)著那顆夜明珠。
謝晟禮指著他,恨鐵不成鋼道,“你也是謝家養(yǎng)出的孩子,何至于眼界淺薄到這種地步?不過一顆珠子,也值得你寶貝似的拿來給我?再者,我謝家清正嚴(yán)明為本,你竟然做出替人私相授受這種事情,簡直是有辱我謝家門風(fēng)!”
謝淮揚被謝晟禮說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辯解道,“祖父,李大人是我的上司,讓我替他給您帶個好,難道這也不行么?再說了,過年哪有不送禮的,他送禮是好意,便是想托你辦事,那也是因為咱們家有勢,不然,他為何不去找別人呢?”
“你還,你還學(xué)會犟嘴了?我打死你個糊涂東西!”
謝晟禮被氣得四處找東西要抽他,卻被謝如琢攔下,寬慰道,“爺爺莫生氣,三哥剛?cè)牍賵?,被人?dāng)槍使了尤不自知,您教教他便是了,何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呢。”
謝淮揚被罵的正在郁悶,聽見謝如琢的話,越發(fā)的生氣,道,“謝如琢,你少在這里火上澆油,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給我一邊呆著去!”
“你才給我一邊呆著去!”謝晟禮原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指著謝淮揚道,“你可知那李顯是誰的人?那是二皇子一個小妾的哥哥!他哪里是過節(jié)的禮物,分明是招攬的桃枝!我謝家百年公正,絕不牽涉黨爭,今日我若是收了他的東西,那么他日,別人就會自動將我劃為二皇子的隊伍!屆時,我謝家以何顏面來見先帝?又如何對得起我在先帝面前發(fā)過的誓言?!”
“我的確不知道??!再說了,朝堂上誰家不站隊,為何單只咱們家獨善其身?就算是二皇子向您拋了橄欖枝,那也證明是咱家背景雄厚,讓二皇子仰慕,這樣有何不好?”謝淮揚見謝晟禮這般模樣,不由得大了膽子,將心中埋藏的話盡數(shù)說了出來。入軍中這半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若是老太爺能在背后但凡使了力,他謝淮揚就不會半年了還只是一個小兵!
一想到這里,謝淮揚就覺得呼吸不暢,怨懟道,“外人只知謝家何等風(fēng)光,卻不知,您空有帝師名望,卻不肯替您的親孫子謀劃一番!”
“三哥,你這話也太過分了!若不是為了你們謀劃,爺爺他何至到此地步?你才接觸這個朝堂幾個月,就敢放話論起朝堂的是非了?你可知當(dāng)今陛下最忌諱什么,你又可知若是黨爭站錯隊伍的后果是什么?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爺爺他如今選擇中正不二,最終目的,還是要保謝家榮寵不衰!”
說到這里,她微微吸了口氣,又繼續(xù)道,“若是你心中有丘壑,就該好好在軍中歷練,自己掙來軍功,爺爺自然會替你籌謀前途??扇羰悄阒活櫦把矍袄妫豢紤]長遠(yuǎn),那才是鼠目寸光!”
她自認(rèn)一番話說得真心實意,可不想,那謝淮揚卻登時發(fā)怒,吼道,“你才是鼠目寸光呢,不讓我考慮眼前利益,難道要讓我畫大餅充饑么?!我告訴你謝如琢,謝家三房,若不是我爹娘做生意掙錢,就憑著你們兩房的那么點俸祿,養(yǎng)得起這么多人么?說到底,你們當(dāng)官威風(fēng)了,只有我們家吃力不討好!”
謝淮揚這些年被陸氏灌輸?shù)睦砟钜呀?jīng)根深蒂固,此時說出來,也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他梗著脖子,說出這話之后,心中覺得甚是暢快。
謝晟禮被他這話驚到,看著自己好好的孫子被陸氏教成這樣,痛心疾首道,“你一個男兒,竟然還不如你妹妹眼界長久,丟不丟人?還好意思說這些話,謝淮揚,你這些年的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難道都是喂了狗了么!”
眼見著祖孫二人撕破了臉,謝淮揚也懶得再跟謝晟禮說話。只哼了一聲,道,“爺爺,既然這禮您不收,那我冒著被罵的風(fēng)險,也要給上司退回去了。只是有一點,既然您不肯為我謀劃,我也沒有受到謝家一絲恩惠,那么以后,也麻煩您別擋我的大好前程!”
他說完這番話,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謝如琢,這才轉(zhuǎn)身大踏步的出了門。
身后的謝晟禮盯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不由得捶胸頓足道,“孽子,孽子??!”
謝如琢見狀,忙忙的跟林牧一左一右的扶著謝晟禮,替他順著氣。謝如琢又好生安慰道,“爺爺,三哥怕是在軍中沾染了壞毛病了,您也別跟他一般見識。年少氣盛的,總會受些挫折,才能真正成長起來的。等到他過些時日,定然會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有多么的愚不可及,到那時候,他就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謝晟禮搖頭嘆道,“這個孽子,怕是永遠(yuǎn)不會理解我的。他哪里知道,官場就如同戰(zhàn)場,只是殺人不見血,背地里捅刀子,其險惡詭譎,豈是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能懂得?!”
幾人好生安撫了半日,謝晟禮卻只是擺擺手,道,“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我先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