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姑娘們,怒氣來的快消散的也快,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大家的氣氛也都高漲了起來。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謝如菲耐不住困意襲來,便早早的去旁邊屋子里睡覺了。謝如玥姐妹也有些哈欠連天,卻還在撐著跟謝如韻說話。
便在這時,聽得門外一陣腳步傳來,繼而便見李氏走了進來。
謝如韻一愣,繼而便堆起笑意來,“母親怎么來了?”說著,她又起身去扶著李氏,道,“您這兩日身子不爽利,怎的到了這會兒還沒睡呢?”
李氏揮了揮手,看著謝如琢姐妹道,“琢兒玥兒,你們先去一旁休息會兒吧,這里我來守著便好?!?br/>
謝如玥想說什么,卻被謝如琢扯了扯衣角,而后笑道,“好,那我跟姐姐就去一旁睡會兒,二嬸嬸有事兒了喊我們。”李氏明顯是有話要說的模樣,她們兩個若是不長眼色的礙事就不好了。
見兩個人匆匆離開,謝如韻也有些局促,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母親可有事?”
李氏卻并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怔怔的望著她,好一會兒方才道,“韻兒,你都長這么大了吶?!闭f著,她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謝如韻的臉頰,卻被后者以細微的動作閃開。
李氏的手便僵在了原處。
謝如韻也察覺到自己的動作,當下就強笑道,“母親,我怕是有些困糊涂了,您還是早些去睡覺吧?!?br/>
“不,我不困。丫頭,你也叫了我這么多年的娘,今兒個咱們娘倆就說說交心的話吧?!崩钍蠐u了搖頭,又從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來,放在了桌子上。
謝如韻見那帕子上明顯陳舊的字跡,心中有些局促起來。只是點頭道,“好,母親想說什么,您就說吧。”
“你的親娘,你還有印象么?”
一聽到李氏提起這個話題,謝如韻頓時就覺得有一把刀在心頭狠狠地劃拉著。她當然有印象,那個抱著自己溫柔唱著童謠的女人,那個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掉的女人!她雖然小,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記得!
陸氏那日的話還言猶在耳,謝如韻只覺得眼眶一熱,便有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母親想說什么?”
她艱難的將這幾個字說完,語氣也已經(jīng)冷然了下來。
“我想告訴你真相?!?br/>
李氏露了一抹苦笑,道,“韻兒,你可知你娘當年是怎么死的么?”
“她不小心滑倒,然后——一尸兩命!”謝如韻好不容易才說完這句話,只覺得頭腦之中一陣發(fā)蒙。是的,從小她就被灌輸了這個借口,如今連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可是,李氏卻搖頭道,“不,并不是的,這不是事情的真相。你娘她,是被我害死的!”
聽到這句話,謝如韻再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道,“為什么!”
明明她的娘親只是一個陪嫁丫鬟,縱然受寵了些,可也不至于就這樣被害死了!
“因為她不能活著!”李氏緊緊地咬著下唇,眼淚仍舊忍不住顆顆落下,當年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結(jié),之所以選在今天說出來,也是不想讓謝如韻的心中也挽著一輩子的疙瘩!
“呵,就因為她懷了一個男胎,搶了你正室夫人的風頭?”說到這里,謝如韻再也忍不住,縱然壓低了聲音,也止不住低吼起來。
她到底是要臉面的,明兒就是她的出嫁之日,便是她想鬧,也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丟人。
李氏搖了搖頭,將眼中淚珠拭去,凄然道,“韻兒,這么多年是我看著你長大的,在你心里,我當真是那樣容不得人的么?”
聞言,謝如韻微微一愣。自幼李氏對她都不差,縱然是庶女,可比起嫡女來,李氏做的也算仁至義盡了。
只是,陸氏的話到底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謝如韻只默然不語,低頭絞著手里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氏嘆了一口氣,覺得心中有些冷,緩緩開口道,“其實這一切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當年我的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害了你娘的命。你娘生的的確極美,她比我小一歲,自幼服侍我,我在家中沒有姐妹,只有兄弟,她于我來說就像姐妹一樣。出嫁的時候,我選了她當我的陪嫁侍女,未必就沒有存著過門之后給她開臉的意思??墒浅黾薜那耙煌恚齾s跪在我的面前,求我一件事?!?br/>
謝如韻緊緊地盯著李氏的臉,看她回憶往事的時候,臉上帶著的那一抹溫柔。這種神情騙不了人,有時候李氏在望著自己的時候,便會不由自主的露出來。謝如韻的心房被觸動到,一時有些軟了下來,卻見她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頓時出聲問道,“什么事?”
李氏卻有些吶吶了,她張了幾次口,方才哀聲道,“她說,她有了意中人,不想隨我出嫁!這原本是件好事,可她千不該萬不該,那意中人卻是我那遠房表兄!那人平日里吃喝嫖賭,又是最會哄姑娘的,我又怎能同意呢!所以最終我還是逼著她隨我嫁到了謝家來??墒钦l曾想,我那表哥真的上了心,竟然同她藕斷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