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樓的這位嬤嬤,做這一行少說也有三十幾年了,什么樣的人事沒見過,但是像李玄今日這般,當面不給一位禮部左侍郎之孫臉面的做派,她還是頭一次碰見。
李玄開口,代表著修者不容拒絕的要求,更是當今要比那些貴胄更加惹不起的一種意志。
她思慮再三,咬了咬牙,應了下來,退了出去。
禮部左侍郎之孫,在長安城飛揚跋扈那是出了名的,脾氣如何,她也是知道的,既然李玄非得這么做,她也豁出去了,反正春滿樓中間有一個紅姑娘在。
集萬千寵愛,這兩個年輕人怎么斗都不至于潑到她們身上來。
帶著這種心情,這位嬤嬤終是去了那邊依言一字不差地傳了話。
她已經(jīng)做好準備,看那位侍郎之孫直接掀桌子了。
誰知道這位白袍少年前一刻還色瞇瞇有些神志迷離地望著紅姑娘的腰臀一臉不堪神色,下一刻聽完了傳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在寒風中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整個人打了個寒戰(zhàn),瞬間就出了一頭冷汗。
李玄的名字仿佛天然克制著他一般,他留下了數(shù)倍于平日的賞銀,就匆匆溜了,臨走千叮嚀萬囑咐讓嬤嬤給李玄說自己如何歉意云云。
本來等著看一出好戲,誰想到李玄如今一句話竟有這等威力,那個嬤嬤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這還是平日里那位侍郎之孫嗎?
按下這邊不表。
卻說紅姑娘知道李玄忽然沒打招呼來了,并沒有半點不喜,反而心中有了幾分雀躍,專門去換了一身衣服,再次打扮了一番,這才隨著嬤嬤去見李玄。
李玄坐在那里一直灌了兩壺茶,才等到了紅媚兒,卻見她推門而入,打扮絕不似正在營業(yè)的樣子,分毫沒有刻意誘人的招展,衣著打扮透著三分矜持,三分鄭重,還有四分青春的活力。
怎么說呢,就像是鄰家青梅竹馬的女孩子要見到自己的心上人那般模樣。
李玄端起已然見底的茶壺,倒出了半杯茶渣,尷尬地啜著,卻見紅媚兒進屋之后反手插上了門,落落大方地坐在自己對面笑道:“好哥哥,這都成茶渣了,你還喝什么?”
尷尬放下杯子,李玄摸了摸鼻子,原本想好的話,卻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切入,唯有無所適從地撓了撓頭。
看他兩只手無處安放,紅媚兒掩嘴輕笑道:“今天來的這般突然,卻是有什么急事?”
聽她先挑起了話頭,李玄趁勢掩過尷尬,道:“我要離開長安一段時間?!?br/>
紅媚兒微微一怔,顯然并沒料到李玄帶來的是這樣一個消息,半晌才問道:“走多久?”
沒有先問去哪里,卻是問的走多久,這細微的不同李玄自然聽了出來,心中苦笑了一下,才道:“說不上來,因為很遠,要去蜀國。”
聽到蜀國,紅媚兒幾乎瞬間就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有些黯淡下來,但隨即又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笑著道:“正好你來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說著屋中涌起一股十分柔和但又韌勁十足的靈息,紅媚兒運靈息于兩指之間,在眉心輕輕一抹,低喝道:“開!”
以李玄如今境界,自然輕易感受到一股靈息集中在她的眉心之間,向自己望來時隱隱有所感應。
原來她得到李玄的指點,竟然已經(jīng)開了神庭慧眼了。
一旦開眼,便能算作半個修者了,雖然不及開鏡強者能夠圓轉(zhuǎn)調(diào)用靈息,但也能少量調(diào)用,自然與普通人有了巨大的不同。
見她邁入開眼,則日后開鏡有望,李玄也不禁為她開心。
卻見紅姑娘打開神庭慧眼之后,一臉驚詫模樣定定望著李玄,似乎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李玄有些奇怪的問道。
紅媚兒卻不能支撐神庭慧眼一直在開啟狀態(tài),輕施術訣退出了狀態(tài),微有疲色道:“我聽聞你在青山之巔擊敗了長亭四子之一的養(yǎng)浩然,這才成功拜入天下樓門下,原本還有些不信,此刻卻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