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山道上并沒有什么可以乘涼的地方,上方的山路還有很長很長,李玄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沉默邁上了旅途。
山道并不寬闊,走的位置高了,邊上便是直上直下地空處,倘若此刻有人在山道上戰(zhàn)斗,一旦被擊落下去,不死也要摔個半殘,若是行至半山腰處,可能再有落下者,便無幸存之理了。
這個不斷變幻場景,并且還能影響人心境的詭異地方,李玄已然見怪不怪,有過天下樓一層樓的經(jīng)驗,他對于此地已然大約有了些猜測,故此一路走著,看似平靜,實則整個人都戒備到了極致,根本沒有放松一下,因為每當(dāng)你思緒開始飄飛的時候,就是這里危險襲來的時候。
緩慢攀登,山路上除了自己腳步落下的聲音,便是頭頂?shù)牧胰諢o時無刻的炙烤。
李玄絕對不是一個嬌氣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從雪原死地中走出來,更不可能在潼城取得不俗的軍功,也不會有后來的一系列經(jīng)歷。
但是頭頂?shù)娜疹^,實在熾熱的有些異常,即便他是一個不缺乏毅力和耐心的人,依舊有些被這日頭曬得心煩意亂。
心煩意亂則思緒煩亂,李玄心中一凜。
果然就在他思緒稍稍出現(xiàn)一些空隙的時候,眼前的烈日便被從中分了開來,一柄偃月大刀,忽然從頭頂落下。
他的感知何其敏銳,這點動靜還不至于就著了道,輕輕向一側(cè)閃開,讓過刀鋒,李玄目光微斜看去,一個白凈少年擎著一柄偃月大砍刀與身材極為不成比例,但刀勢猛烈,頗有軍中風(fēng)范。
李玄剛剛閃到一側(cè),持刀少年便立刻轉(zhuǎn)動刀勢,但這種長柄兵刃的劣勢就在于,它本是用于馬上作戰(zhàn),勢大力沉且攻擊范圍大,如果放到平地上近戰(zhàn),則顯得有些累贅,尤其是近身戰(zhàn)斗節(jié)奏極快,可能就是眨眼之間已經(jīng)互相換過了五六招,即便修者使用術(shù)訣,在這種距離下也是走的輕靈敏捷的路子,所以刀勢偏轉(zhuǎn),一時半刻或者說在李玄能夠做出反應(yīng)的時間段內(nèi),根本他就無法轉(zhuǎn)過來,也產(chǎn)生不了多少威脅。
看破了對方的缺點,李玄已然完全放開了心懷,帶著略輕松的心態(tài)輕輕閃開,但他的耳朵卻微微一動,感覺到另一股危險正在瞬間逼近。
居然不是一個人,打的是配合?
他微微一笑,頭也沒回,忽然向前踏出一步,后腿陡然朝后踢出,這一下并無靈息加持,但速度之快也令人頭皮發(fā)麻。
后面襲來那人“咦”了一聲,用手中不知什么兵刃撐了一下山壁,生生止住去勢,竟然兩人間無暇的配合就這么被李玄輕易破掉了。
李玄向前踏出兩步,回過身來,便見到兩名少年,一持長刀,一持長槍,正望向他,兩個人身材形容全都一樣,也只是兵刃不同,才能讓人有所分辨,看來大約是一對雙胞胎。
他將手負于身后,站在上方山道上淡淡道:“我與兩位并不相識,何故偷襲于我?”
兩名少年對視一眼,那提刀少年開口道:“上得山路來,便是競爭者,終究這地方只能有一人出去被選中,所以與其等待縹緲的機會,不如自己制造機會?!?br/>
另一名持槍少年接口道:“殺光了我們見過的所有競爭者,那便只有我二人可以應(yīng)選了,這便是機會?!?br/>
李玄微微一笑道:“即便殺光了所有候選者,你們似乎忘了一點,天下樓主只選一人,你們卻有兩個?!?br/>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同時淡淡道:“那到時我們再一分生死便是?!?br/>
見沒能挑動兩人的爭斗,李玄倒也并不失望,本來他那句話就是調(diào)侃,這兩人既然看起來是雙胞胎,則必然互有感應(yīng),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被人挑動自己內(nèi)訌。
搓了搓手,李玄問道:“這么說你們居然并不受此地幻境的影響,居然能夠主動尋找其他候選者進行獵殺?”
“不錯?!碧岬渡倌旰芡纯斓某姓J了,一旁持槍的少年甚至還解釋道:“我們二人乃是一奶同胞,互有天人感應(yīng),縱然萬千幻境襲來,也可憑借感應(yīng)堪破,互為指引,不至于迷失。”
“只不過沒想到?!碧岬渡倌暧值?。
“你居然能在我倆的偷襲中堪破幻境,不知道你又有什么倚靠?”持槍少年接口問道。
與兩人對話,卻似在同一人說話,李玄看了看眼前一模一樣的兩人,感覺倒是十分有趣。
“我倒是沒有什么倚靠,只不過經(jīng)歷的多了,習(xí)慣了而已?!崩钚@說的是實話,有過一層樓二層樓的經(jīng)歷,他倒不是對這種情況有了什么免疫力,只不過實在經(jīng)驗豐富,已經(jīng)有所準備,自然也就有所應(yīng)對。
但聽在兩個少年耳中,卻覺得眼前這人好能裝深沉,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提刀少年張口道:“你這人不老實,竟然不肯說實話?!?br/>
持槍少年則依舊接口道:“我娘說過,不老實的人就該殺!”
言罷,兩人同時在狹窄的山道上奔跑起來,步調(diào)整齊一致,神態(tài)動作幾乎都沒大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