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這個詞代表著所有失去父母的兒童,它也像胎記一直跟著唐南,從有記憶以來。
唐南躺在宿舍地板上,躺在23個孤兒中間,加上他自己一共是24個。
唐南懷念在福利院的日子,懷念在這的經歷。他在這里長大,在這里明白什么叫愛。現在他明白,愛有很多種。他跟伙伴們都沒有父愛和母愛。區(qū)別是,伙伴們是失去了父母,而他從未有過父母。他的誕生只為成為靈能碎片的載體。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后推翻了這些悲觀的想法。他有父親,在更大時間跨度的自我上,是有的。
那大約是在40年前。10歲的肖雷流落街頭,之后被高頷首找到并撫養(yǎng)長大。要不是高頷首,自己早就餓死了。嗯……也許不會死,但他那時相信自己可能會餓死。他就像他的父親一樣,給他溫暖,給他安全感。之后他為了報恩將自己的身軀奉獻出來,容納了靈能碎片的主體。
大約200年前,襁褓中的古印被遺棄在靈能世界。管平瀑收養(yǎng)了他。從此他便在導師的護佑下,學習、成長,成為一名靈能法官。管平瀑既是他的導師又是他的父親。他也因導師之死,一氣之下盜取了終極審判,逃離靈界。他在靈能護衛(wèi)隊的追殺下,靈體被擊為碎片。然后是肖雷。最后是現在的自己——唐南。
唐南的腦子越來越亂,也越來越沉。唐南、肖雷、古印,同一個靈體,而又有三個自己,擁有各自的人生。對于“我”這個概念,唐南越來越模糊。靈體、靈能碎片、三段人生。全都那么真實,但又都像是假的。
唐南胡思亂想,越想越深、越想越遠。他朦朦朧朧的,看到自己在法庭上宣布判詞,看到自己在黑夜中躲避追殺,看到自己在福利院的教室里玩耍,看到自己在導師的書房里學習。
“是的,我有父親?!碧颇蠅魢抑?。不知不覺間他睡著了。
他夢到自己坐在審判席上,把卷宗重新翻閱了一遍。抬頭看時,法庭內座無虛席。他的好友,法警羅丹,就坐在他身側。被告人在被告席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
他合上卷宗,詢問被告人:“在正式審判之前,你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你自愿被放逐,你將被剝奪記憶和靈能,被送到世俗世界生活。那樣的話,本次審判將宣告終止。不是一定要你怎樣,但我建議你認真考慮一下,這樣我們都能省很多事?!?br/> 坐在被告席的男人低頭不語,身體不住的顫抖。他應該顫抖,那可是十多起命案。如果他選擇接受審判,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遠比放逐要嚴重的多。
古印再次詢問:“你已經浪費了我們太多時間,如果你不能即刻做出選擇,我將直接送你去接受終極審判。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br/> 男人仍然默不作聲。旁聽席上的人們開始躁動不安。
古印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坐在古印席側的法警羅丹站起身,也感到了同樣的威脅。他提起了十二分警惕,緩緩移動到古印的身前,將古印和被告人隔開。
古印也開始擔心。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名獵取靈能的匪徒,他殺了十三個靈能者,奪取了他們的靈能。抓捕他時,犧牲了四名靈能警察。獵取十三個靈能者的能力,這讓他同時擁有強化、操控、時空、精神四類法術的天賦。
男人忽然站起身,古印被嚇的汗毛直豎,下意識的往后躲。整個法庭都跟著開始顫抖。
“別動!”法警羅丹喝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癡心妄想,否則只有死路一條?!?br/> 男人站在被告席上,身體顫抖不已。他抬起頭,面部扭曲,口眼歪斜。他張開嘴,咿咿呀呀的說出一段話:“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救……救我……”
羅丹操起靈能法術,將男人附近的桌椅、欄桿拆散,再將它們重新組合,建構出一個牢籠,困住男人。她大叫道:“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