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對于大唐農(nóng)村的觀感不好。
從西域到長安這一路上,他看到的農(nóng)民生活狀況實在是算不得好。
隴右道乃是大唐最富裕的地區(qū),尚且如此,他很難想象那些不富裕的地方會是一個怎樣的狀態(tài)。
永徽二年,戶縣一個中縣,實物秋賦加上錢賦,共計三千七百三十三貫又一百二十七文,已經(jīng)是戶縣歷年以來租庸調(diào)收獲之冠。
縣令名叫第五清明,被戶部清吏司舉為干吏,升官發(fā)財就在眼前。
而戶縣共有三萬六千四百五十一戶。
這三萬六千四百五十一戶,大約十萬以上的人口,給大唐繳納的稅賦總額,趕不上云初大半年雜七雜八弄回來的錢多。
這些錢,甚至不如娜哈的身家豐厚,尤其是娜哈前兩年用羊骨節(jié)從回紇小朋友手中換來的白石頭,被老猴子鑒定為羊脂白玉之后,這孩子的身價就暴漲,就目前而言,云家最有錢的人不是云初,而是娜哈。
因為她弄到的白石頭實在是太多了,裝了滿滿兩皮口袋,每只皮口袋都有一百多斤重。
在天山腳下的時候,只有用白石頭買通娜哈的人,才有資格讓云初給他們家燒旱獺吃……
所以,當(dāng)娜哈給公孫和虞修容一人發(fā)了一塊白石頭玩耍的時候,公孫就對娜哈的來路充滿了懷疑。
她不相信娜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西域小姑娘,因為,她工作的地方就有很多參與跳舞的西域小姑娘,沒有一個人可以拿出這種白石頭隨便送人的,她們一般只會把自己送給別人。
這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白石頭,上面還有一片黃褐色的皮,如果找到高手工匠,就能很好的把這片黃色的皮利用起來,雕刻成風(fēng)景,或者人物,都是極好的。
不管這塊石頭價值幾何,僅僅是雕刻這塊石頭需要花費的工錢,就絕對不會少于十貫錢!
公孫斜睨著虞修容謝過娜哈,就把那塊溫潤細(xì)膩的石頭握在手里把玩,隨后忍不住提醒道:“虞娘子,這是一塊很好的白玉。”
虞修容揚起那張精致的小臉道:“我知道啊,這是娜哈送我的禮物,我會好好保存的?!?br/>
騎在驢背上的娜哈大方地?fù)]揮手道:“沒關(guān)系,丟了再問我要,我有很多這種白石頭?!?br/>
公孫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道:“你在西域的時候,那里的人對你好嗎?”
娜哈咧嘴笑道:“沒人敢對我不好,年紀(jì)大的對我不好,羯斯噶?xí)帽拮映樗昙o(jì)小的對我不好,我哥哥會用鞭子抽他,總之,凡是對我不好的人,都會挨揍。
還有幾個想要把我弄走送到可汗帳篷里的人,不知怎么的就不見了,可能被狼吃了吧。”
聽著娜哈嘻嘻哈哈地跟她們說起往事,公孫只覺得心驚肉跳,什么人才能在野蠻,兇狠的回紇部落里這么肆無忌憚地打人,乃至殺人。
沒去過西域的她,很自然地就把娜哈受到的這些保護跟權(quán)力聯(lián)系到一起,而不是野蠻而血腥的武力。
娜哈是羯斯噶的親生女兒,在別人欺負(fù)他閨女的時候,就等于在欺負(fù)他,如果他不反抗,下一個被欺負(fù)的人就是他自己。
至于云初……云初在西域的時候就是一個嚴(yán)重的心理疾病患者,娜哈是他能看到的唯一的一點光明,誰要是敢欺負(fù)娜哈,他就弄死誰!而他已經(jīng)弄死好幾個了。
虞修容的注意點不在娜哈身上,也不在手里的白石頭上,她關(guān)注的焦點是騎著一匹特別漂亮的紅馬背上的云初,看紅馬鬃毛飛揚,云初也英氣勃勃的模樣,虞修容總覺得臉很燙。
就在這個時候,虞修容第一次期望自家的老黃,可以變得更加羸弱一些,好讓跟在后面的云初不知不覺地攆上來,不說話,好好看看也是好的。
她在看云初,而她的小丫鬟紫鵑卻在看她手里的那塊白石頭,這樣的白石頭自家小娘子也有一塊,不過是主母臨死前留下來的,說是要給小娘子當(dāng)嫁妝,還說,有了這塊玉,小娘子嫁過去也不算寒酸。
現(xiàn)在,小娘子手里握著一塊比主母留下來的白石頭更大,更好看,也不知道值多少錢……
“不要總盯著人家看,我們離得遠(yuǎn),看不清楚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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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坐在牛車邊上,還把臉轉(zhuǎn)過來了,就是希望我看呢,女為悅己者容,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br/>
“你可以像一個登徒子一樣湊過去看啊?!?br/>
“我既然已經(jīng)裝了許久的君子,就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廢。”
“郎君通曉兵法,可以用兵法想想辦法,找出一個可以合情合理去見小娘子的機會。”
“你這話聽起來像是王婆說的?!?br/>
“誰是王婆?晉昌坊那個多嘴多舌的王婆?”
“不是,不過,這是小問題不用太明白?!?br/>
“公孫為什么要騎馬?女子騎馬叉開腿不好看。”
“娜哈騎驢子你就覺得很舒坦是吧?”
“是啊,娜哈騎得那頭白嘴巴小毛驢性情溫順,大小也跟娜哈很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