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純黑而孤獨(dú)的屋子里,一個人的內(nèi)心不能投射到外部世界上,屋子里一切,都是他自身心理的投影,對于高而言,那會是極度恐怖。虐人,或被他人虐,都可以將無助與殘暴投射給別人,不能投射時,將只剩下他一人的恐怖。
道家的入門便是先能入靜,而在這一方面少司命此道可謂登峰造極之境。
所以對于少司命而言,這只是一個能讓她隔絕內(nèi)外的沉心自身的簡單密室,反而將靜功升至“天地悉皆歸”的地步。
證得根本清凈,就可返本還原。生命也將得到升華,也得真道,便是為天地悉皆歸了。
無論道家還是陰陽家中都是極其難得的境界,哪怕是三花聚頂之境的高手也難以抵達(dá)的無上圓滿,但此時卻讓她機(jī)緣巧合的成就了一半。
不過再強(qiáng)也是無用,因?yàn)樗鸵懒恕?br/> 有一點(diǎn)李澤華思慮有錯,少司命僅僅是氣息平穩(wěn)、傷勢修復(fù)好了而已,卻不是完全的好轉(zhuǎn)。
在于李澤華破關(guān)之際本身就掏空了自己的底蘊(yùn),在他離去之后少司命也幽幽轉(zhuǎn)醒,但那剩余的一點(diǎn)力量能干什么?
維持好自己的傷勢不要崩發(fā),施展神通讓密室的植物進(jìn)行氧氣供給也只能如此了。
不吃不喝,維持現(xiàn)狀,也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掏空自己最后一點(diǎn)力量。
她是少司命,不是神靈。而就算是神靈也不能無端生有的生出力量吧,能量守恒定律每個世界都通用。
也就是死亡臨近。
兒時年華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未知,少女時代也依舊是那般的無知懵懂。雖然貴為少司命,但也未享過應(yīng)有的福分,并非是追求至高無上的天人之境,僅僅的順從命令屈從一生罷了。
或許在這種小黑屋里,一點(diǎn)點(diǎn)的看著自己走向死亡才是一種莫大的恐懼,也是一種注定。
少司命不會恐懼,但她可能會想起那個少年,是否會來應(yīng)對諾言。
但十二時辰輾轉(zhuǎn)而逝,密室依舊。
越是臨近死亡,少司命的神色反倒越是自然。
不是那種面無表情的三無,而是自然。
當(dāng)年五靈玄同的小靈、再幼時燭火通明的漫漫長路、還有那禁錮自己的無名黑手,都宛如拂拭塵埃的明鏡,一點(diǎn)點(diǎn)的將自己內(nèi)心深處不想回憶或者無法回憶的東西都展現(xiàn)了出來。
這是升華至“天地悉皆歸”的巔峰靜功,雖然對爭斗并無什么幫助,但在修行上可謂強(qiáng)大無匹的心境。
可是即便如此,還有一層重要的迷霧掩蓋在自己的記憶里,也好比自然一般絲毫不受其力。
少司命也不打算改變什么。
如果李澤華要問她為什么會助自己那一點(diǎn)本源精氣的話,她會回答心意而至。
心意而至,隨性而為,便是如此。
而眼下卻又光芒在面前升起。
石門被打開露出的是一個白衣少年,右襟白衫,個頭略高于自己,面色俊秀,臉色稍稍帶著一絲歉意,然后想要向自己伸出手掌。
但是回應(yīng)的,只有將那伸過來的手打掉的動作。
然后她用盡最后的力氣站起來身子,打出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
李澤華的臉上瞬間印出一個鮮紅掌印,還有他錯愕的表情,直到此時也不敢相信這是少司命會做出的舉動。
但忽然間,李澤華有些莫名升起一個念頭。
她打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象征的某種東西或者某個人。雖然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很奇怪,但看到少司命的眼睛時卻就不由得升起這個想法。
但眼下已經(jīng)無暇讓他多加思考,因?yàn)槊媲暗纳倥呀?jīng)倒了下去,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宛如沒有重量的羽毛一半輕輕墜落地上,輕柔的好像冬天的雪花,但這反倒讓李澤華的眼中充滿了一種錯愕。